混戰帶著張晨繼續向西而行。

這次他們沒有急著趕路，因為混戰受了比較嚴重的傷。所以二人將大多數的時間用在養傷和修煉上。因為有了血戮這個包袱在，混戰的修煉速度被拉了下來。而張晨因為擁有體質的特殊、可以使用霸道的‘黑洞’、加上這近乎為他量身打造的密境，修煉的進度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已經慢慢有超越混戰的趨勢。

而混戰雖然修煉真氣的速度變得緩慢，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就沒有進步。相反的，混戰很忙、非常忙！他每天不僅要修煉真氣、還要在修煉之余回味之前的戰斗?；鞈鸬幕貞?，不僅僅只是對戰斗的回想，還有對戰斗的體悟和剖析。

在不斷的體悟之中，混戰的腦海里漸漸形成兩股意念。其中一股意念是夜魈、夜震、夜天、夜明這四人，他們不斷重復的做著之前戰斗的動作；而另外一股意念則是混戰本尊，他在不斷和腦海中的夜魈等人戰斗。在戰斗中探尋更加有效的招式、和更加準確的出招時機。

令混戰驚奇的是，他在腦海中模擬戰斗的時候，總是很容易便進入到入定的狀態。所謂入定，簡而言之，就是兩耳不聞外物，一心于腦中所思之事。而每當這個時候，混戰的思維就變得特別敏捷、思路變得特別清晰。對于這種情況，混戰暗暗欣喜。因為這完全不同于一般的思考，在入定之時，混戰腦海的戰斗，就像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一樣，不斷豐富著混戰的戰斗經驗！而戰斗經驗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難得的財富！

之前和夜魈的戰斗不提，因為二者不在同一境界，混戰被元神之妙用壓制，所以這場戰斗的輸贏和經過本就沒有懸念，對于混戰實戰經驗的積累也沒有任何幫助。

但是和夜震、夜天等人的戰斗，卻明確的暴露了混戰戰斗經驗不足的弱點。因為這個，諢撼受了不該受的傷、暴露了不該暴露的破綻。這些失誤，直接導致戰局向著對混戰不利的方向傾斜。

不過混戰經過入定的修行，正在不斷的豐富著自己的戰斗經驗。所以說即使他的境界進境緩慢，但是他確確實實的每天都在進步。

但是這種入定的狀態也有三個弊端。一是混戰每次入定醒來，總是感覺頭暈目眩、精神極度疲憊；二是這種特殊的狀態持續時間很短，往往混戰在腦海中戰斗正酣，卻因為頭痛難忍，被迫退出入定；至于第三點，就是混戰腦中可以模擬的戰斗太少，而且只能模擬固定的招式，套路死板、無法變化。

這三個缺陷中，第一點和第二點可以總結為入定的副作用；而第三點，則是真實的漏洞。若是這個漏洞不能得到完善，即使混戰耐得住痛苦的折磨，入定所能帶給混戰的進步也是很有限的。

在混戰第一次入定之時，真的嚇壞了一旁的張晨。因為混戰自從入定之后，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來，他的額頭開始出現汗珠，且青筋隆起；他的全身多處開始抽搐，切牙關緊閉。這一切都預示著此時的混戰正經受著巨大的痛苦，但是張晨不敢在此時叫醒混戰，因為他怕混戰會走火入魔。

混戰的痛苦足足持續了將近半刻鐘，他才漸漸的睜開眼睛。但是，當混戰和張晨以為痛苦已經過去的時候，卻不想更大的痛苦再次襲來。這次痛苦要比混戰入定時來得更加兇猛，此時的混戰頭痛欲裂，他覺得自己的腦海中似有無數的蟲蟻噬咬、又好像有幾萬根尖銳的鋼針在刺穿自己的腦?！?

混戰被痛苦折磨得發了狂，他用力的擊打自己的腦袋、身體、地面、樹木……但凡混戰視線中的東西，都成了他破壞的對象。但是他的腦中尚有一絲清明！因為他沒有對張晨動手！

“呼……”疲憊無力的混戰承大字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流下的汗水已經浸透了青衫、濕潤了那一頭黑發。混戰終于從無盡的痛苦中脫離，他的臉色也漸漸地紅潤起來，只是他沒有力氣再動彈哪怕一根手指。

張晨走到混戰身邊，乖巧的為混戰拭去臉上的汗漬。

“混戰哥哥，你沒事吧？”張晨的眼中滿含擔憂。

混戰看著張晨，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只是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太好了，哥哥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張晨雖然口中說著放心，卻依然專心致志的守著混戰，寸步不離、目不斜視。

混戰這一躺，就躺了整整一天一夜。

“晨兒，辛苦你了！”混戰是將張晨的所作所為看在眼里的，所以他很欣慰，小小的張晨如此掛念自己的身體！

“不辛苦、不辛苦，混戰哥哥你沒事了就好！對了，剛才……”張晨欲言又止。

“剛才啊……”對于剛才痛苦的經歷，混戰實在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回想，但是他還是耐心的給張晨做了解釋。

其實混戰之所以痛苦，據他分析，應該是自己在腦海中模擬戰斗的經過，耗費了自己過多的元神所致。因為在入定之時所模擬的戰斗，和一般的回憶或者思考完全不同，那是一種無限接近于真實的感受！所以混戰猜測，自己在入定的時候，是元神起了作用。但是元神這種東西，至少要等到修士修煉到出竅境才能去運用，自己一個化形期的修士貿貿然的使用，不出現意外情況才怪！

有了第一次痛苦的經歷，混戰漸漸地去摸索入定的規律。當自己感到精神恍惚的時候，那就必須馬上從入定之中醒來，否則便是又一輪痛苦來襲。

但是這個摸索的過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是經過混戰一次次的咬緊牙關挺過來的。

張晨對于混戰這種發生在自我腦海中、近乎自殘的修煉方式表示萬分的擔心，直到混戰和他講解了怎么化解痛苦的方法。但是還未等張晨懸著的心徹底放下，混戰又一次發狂了。這是混戰幾次嘗試著在自己精神衰竭之前退出入定，并且取得了一定效果之后！

這一次的發狂，較之混戰第一次承受的痛苦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這一次混戰是用意志在對抗疼痛，強忍著繼續腦海中對戰的模擬！

結果是可以預見的，混戰這一次直接在地上躺了兩天一夜才悠悠醒來。

“哎……混戰哥哥，之前不還好好的么？怎么這次比第一次還嚴重了？”張晨的眼中滿是無奈和擔憂。

“這個嘛……晨兒你放心吧，暫時都不會再進入入定的狀態了！因為我已經找到了打敗腦海中，除卻夜魈之外那三人最佳的方式。在沒有經厲其他戰斗之前，入定已經對我沒有絲毫作用了！”混戰說出此話，好像如釋重負一般！想必混戰也是受夠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當混戰不再以入定的方式修煉之后，又過了半個月。這距離是與夜魈戰斗之日，已有一個多月?；鞈鸷蛷埑繘]再遇到其他修士，一如既往的滿目皆紅。死寂、紅色、孤單，似乎是密境之中永恒不變的話題。就連只有五歲的張晨，也失去了正常孩童活潑好動的性格，每日和混戰一樣，除了修煉就是趕路，偶爾停下來聊天，主題也與修煉相關。

混戰經常想，要不是自己去俗世中歷練，就不會遇到張老漢；自己即使遇到了他，但是不救他，那也就不會去到他家；如果即使救了張老漢，但是不隨他走，就不會遇到張晨、不會救他，那他也不會走上修煉之路。

因為混戰的一個個決定，張晨雖然父母親人早亡，但是他卻活了下來，而且還成了凡人仰望的修士。但是就因為活著，張晨便體驗到了送別親人的悲痛、閉門修煉的枯燥。而且混戰也不知道，張晨日后的人生究竟是怎樣，是幸福？還是不幸福？

混戰搖了搖頭，他有些茫然，因為他也想到了自己。若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翻看了《九轉星辰訣》，現在的自己又該在哪里呢？是不是隨著藏經閣一同沉入地下？亦或是一輩子在煙雨洞天中做著雜役，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

“混戰哥哥你快看……”混戰順著張晨的叫聲看去，只見其在空中飛行、翻轉、騰挪，動作流暢、飄逸?；鞈鹨姷酱司埃唤雎暱滟澯谒５昧嘶鞈鸬目鋸?，張晨的小臉綻開笑容，像是那隨風搖曳的花朵。

混戰此時在心中下了決定，既然一切都不能重頭來過，那便只有守護住現在，展望著未來。就像小張晨一般，每日因為修煉上的進步、因為混戰的夸獎而欣喜，這就是他現在的生活。雖然枯燥，但勝在充實。況且無論是張晨還是自己，都見識到了凡人難以企及的領域和天空，這種生活雖然不一定是自己選擇的，但至少他們現在樂在其中！這，便足夠了！

“混戰哥哥，那邊有人！”在空中飛行的張晨突然指著西方不遠處驚叫道。

混戰也飛身到空中向西方望去，那里的確有人，而且還是熟人！但是唯一的問題是，這個熟人的狀況似乎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