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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藥浴

  • 御昆侖
  • 清誠
  • 3047字
  • 2019-01-17 08:28:00

任青被用以奇重無比的手法毀了丹田經脈,足足在床上昏迷了兩天兩夜。

其間身子時而發冷時而發熱,丫頭留在樓中陪著任青,整天在屋里忙前忙后,吊足了心。深雪楠把過幾次脈,

對醫師開出來的方子略作修改和調整,加重了幾味藥,總算是讓任青又重新睜開了眼,只是這雙眼,神采再不復之前鮮明。

“怎么了?好像不燙了?”惜福松了口氣,歡喜的摸著任青的額頭。

任青不語,此刻的她萬念俱灰,腦子里一片死寂。

“阿青你看,我的舊竹笛雖然壞了,但是我又撿到一個新的呢!樓里有好多姑娘吹笛子都好好聽,我想跟她們學,又不好意思跟她們開口,不過每次她們在練我都偷偷的記,你想不想聽?”

惜福拿著樓中一支姑娘隨手丟棄不要的紫竹笛,獻寶似得跟任青分享自己的喜悅,試著逗任青說話。

任青只是搖了搖頭,又閉上眼睛,如果她這次不再醒來,就這樣昏迷一輩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阿青,等我記全了就吹給你聽,好不好?其實這里也挺好的,有肉吃,還有高樓住,平日穿的也都是綢緞,我在這里住了幾天,都不想回李家村了呢!”

惜福逗著任青說話,自己卻流下了眼淚。

她再不懂事,也應該曉得青衣樓是一個做什么生意的地方,她再笨,也明白從來不在人前示弱的任青,那天為什么跪在那個女人面前哭的稀里嘩啦。

“你走吧,回李家村去好好生活,將來....”任青勉強做出個笑容:“將來如果我發達了,一定好好去看你,報答你救過本大俠的恩情。”

丫頭伏在任青還未發育起規模的胸口泣不成聲。

門外雨落青瓦,水洼的聲音淅淅瀝瀝入耳,那是任青前世極愛的小樓春雨聲。

看著好像比自己還傷心,哭的稀里嘩啦的丫頭,任青死寂的心忽然開始變得柔軟起來。

雨聲不緊也不慢,細聽卻又似密似疏,就如那天在李家村她們第一次遇見。

就在這使人心情沉靜的雨聲中,遠方高樓之上依稀有渺渺的琴聲冥冥而來,曲調深厚靈透,音韻淳樸古雅,摻合在淅瀝的雨聲中,有種洗凈靈魂般的神奇力量。

琴聲婉轉靈動,如少女青春的笑顏,在芊芊細指的挑撫間又緩緩轉作低沉,忽然一聲高亢的長音破空而至,連同帶起滿耳雨聲都徒然變作肅殺的瀟湘之意,琴聲鏗鏘而起,于金戈之中又有一縷柔音,細喃不絕,好似江湖波瀾之中的一份兒女情長,任憑金戈如何轟鳴炸裂,這股細縷長情卻始終不斷。

“好美的琴聲!”丫頭由衷贊嘆,竟忘了哭泣。

琴聲漸低,最終在琴弦一片細細綿綿的顫動中間不可聞,就好像一場隔了夢境般的相似,細細綿綿中,淹沒了所有。

這時,門外有名侍女撐傘而來,走到房間后看任青笑道:

“雪師姐說了你今日必醒,著我過來叫你,你應該能起床吧,快隨我走一趟。”

任青老實的起床,也許是方才那一曲琴聲太過驚艷,無形之中居然撫平她心中許多悲傷愁思。

任青起身,惜福也緊跟在他屁股后,直到兩人走到門口,侍女這才將惜福退回門內,說只要任青過去。惜福還想爭辯一下,任青卻搖頭制止了,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就瀟灑的撐傘離開。

本以為不是上次的地方就是在樓中見面,誰知道侍女卻一路領著她,從后院住房往青衣樓的大門走,似乎見面不在青衣樓里。

雖然下雨,但是時辰卻到了掌燈時分,青衣樓大門往來人群不少,正值頂峰,胭脂香味與女人笑聲,男人低低沉沉的喘息,都好像錐子似得折磨著任青的耳朵,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可能也要這樣,她忍不住就有些反胃。

人多眼雜,大門是不走了,侍女領著任青從旁的小門不動聲色的走過,門外街口拐角早就停了輛普通馬車在候著,上馬車前,任青看到青衣樓的好幾個護院在圍著一個臟兮兮的老頭打。

那老頭被打的滿頭是血,白頭發亂如草介,起碼有一半被血染紅了,慘叫著喊些這就走,這就走的求饒,可是那些護院似乎心中有火氣,存心不想放過,打的那老頭痛的滿地打滾。

任青看的心中頗為不忍,不過還是在侍女的催促下進了馬車。

兩女一前一后上了馬車,趕車的瘦小漢子熟練的握起韁繩,馬車也搖搖晃晃的就此跑了起來。

瞧出了任青心情郁結的侍女開口道:“怎么了?進了青衣樓不高興?”

任青勉強笑了笑,本能的掩飾道:“哪有,當初我也是自愿進來的。”

也許是笑容太過勉強,也許是任青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擦凈,侍女抿嘴一笑,頗有幾分動人:

“當初我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慢慢的就習慣了,青衣樓雖然是風塵之地,卻也不乏性情中人。”

任青聽著侍女說著青衣樓的種種好處,想到此刻也許被人打死了的那個老頭子,一時想附和卻又不知道怎么接話。

好像看透了任青心思的侍女輕聲道:

“我青衣樓色藝在天下都是雙絕,每日捧場前來的達官貴人不知多少,不入流的酸儒落魄子弟就更沒數了,那個老頭算是最差的了,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倒在門口,一身惡臭,身邊三尺都進不得人,護院趕了好幾次都不走,只好打了。”

任青不想在這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多說廢話,問:“姐姐可知道雪師姐讓我去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

侍女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最終在一家尋常獨門獨戶的小院前停下,侍女下車后領著任青入內,一路上也走多余的路,直接領著就進了內室閨房。

“雪師姐等你很久了,自己進去吧。”

侍女領到門口后便下去了,任青上前推開了房門,房間如煙,只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空氣比之外面還要潮濕幾分,隨機鼻中就聞到一股惡臭。

“把門關上。“深雪楠背對著門中的任青,扶著一個頗大的浴桶,伸手在其中攪拌,似乎是在試水溫。她那曼妙成熟的誘人身姿雖然只是背對,卻在無聲中道出女子曲線的玲瓏風情。

“雪師姐。”關上門的任青心中有些不安,忍著房間中難以忍受的臭氣,上前向深雪楠問號,后者終于轉過身,只見她方才放入浴桶中的左手沾滿了綠色的汁液,也不知是什么東西。任青再看向那浴桶,只見桶中的水呈暗綠色,就好像毒蟲臨死前從身體里流出來的毒液,陣陣惡臭就是從這里發出來的。

“脫。”深雪楠微微笑著,臉上還帶著幾分期待,她在期待什么鬼東西任青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經隱隱有些想吐了。

“你不會想讓我坐在那里面吧?”

任青不可置信的指著那暗綠色,散發惡臭的浴桶,這和泡在一桶屎里有什么區別?

看出任青的抵觸,也不指望用語言就能讓她屈服的深雪楠二話不說,直接提起任青就往浴桶里摁。

瞬間,任青只覺得渾身上下似乎有成千上萬的針在扎一般,隱隱作痛,她大叫著要爬出來,可是深雪楠卻一把摁住了任青的頭,直接摁進水里,任青只感覺七竅都要廢掉,她覺得再這樣下去,眼睛會瞎的!

時間緩慢的流逝,任青逐漸感覺呼吸困難,用盡全身力氣,不停地掙扎,手掌和雙腳拍打起無數水花,可深雪楠就好像要憋死她似得就是不放手。

任青再也沒有力氣了,她已經開始窒息。

當她離死亡只有一線,意識開始模糊,七竅也開始滲血的時候,深雪楠終于野蠻的抓著她的頭發將她提了起來。

滿腦子只剩下呼吸的任青來不及表示什么,毫無形象的大口大口呼吸著房間中布滿惡臭的空氣,暗綠色的藥汁沾了她滿頭滿身,深雪楠分明看到任青臉上有一道清晰的淚痕。

“放心,死不了,就是難受一點,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深雪楠的安慰一點作用也沒有,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的任青哭著大喊大叫:“等一下,我要吃飯,我從昏迷到現在一直都沒吃飯!”

“不用吃了,能少吐一點。”

深雪楠抿嘴笑了笑:“休息好了嗎?”

任青終于大聲哭了出來,渾身上下還泡在浴桶里,難受之極,仿佛這暗綠色的藥汁里面有無數細小的毒蟲,每時每刻都在啃噬她的軀體,她求饒道:“求你放過...”

話音未落,深雪楠又一次將她摁進桶里。

這一次比上回更痛苦十倍,好似有一把生銹的刀在刮自己的骨頭,甚至連她身上的皮膚都開始脫落,痛的她死去活來,張嘴慘叫卻被惡臭的藥汁灌入口中,發出一陣嗆水聲,而后胃部反嘔,只是更加難受罷了。

頭頂摁著的那只小手仿佛鐵鑄,雷打不動。

而深雪楠,只是靜靜的看著任青,只是在她堪堪生死一線的時候,抓著頭發把她提起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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