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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致我們曾經頹唐的時光

國家源力管理局其實就是一個小破辦公樓,別說什么高大上的地方了,楚斌都有些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帝都城中居然會有這樣破的建筑,用藍曉菲的話來說,先將就將就,畢竟這個機構成立得太倉促了,等干出成績了,她再向上級申請換個氣派的。

當楚斌一行人在前臺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進一間會議室的時候,發現其中有近五個站得筆直的男人和...兩個女人,他們都穿著統一的制服——一件背后秀著紅色長龍的黑色高領風衣,胸前還戴著印有國家源力管理局字樣的胸章。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地方,那就是在他們還是普通人的時候就已經是國家公務員了,他們中有低級軍官,有文秘,有警察..”

藍曉菲毫不在意這些源力使的感受,當著他們的面就對著楚斌介紹起來,之后,她又朝著他們自我介紹道:

“我叫藍曉菲,受命暫時代為國家源力管理局局長,這位是楚斌,我已任命他為執行大隊隊長,也將是你們中大部分人的直屬上級,這位是肖星野,我的秘書。”

大家眼觀鼻鼻觀心,作為公務員,他們都很清楚姓藍的人代表著什么。

藍曉菲讓出了最中間的位置對楚斌說道:

“楚斌,你說兩句。”

而楚斌從剛才到現在腦子里面就是一團漿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而下面站著的源力使們也神色各異地悄悄打量著楚斌。

看著藍曉菲和星野投過來的期待又信任的目光,楚斌一下子呆了。

“我..我是..我叫...我我我...”

看著這些氣勢很足的哥哥,叔叔,姐姐們,楚斌一時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他心臟怦怦跳動,面色發白,手心全是汗,說實話,他從未感到自己如此緊張過。

藍曉菲和星野都在看我,那些源力使們都在盯著我,我,我該干什么?我該干些什么?我現在該怎么辦,才能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這些源力使當中豎立威信?

要我統領這些人?!要怎么辦?要怎么辦啊!誰來告訴我?我..我..踏馬的我..我辦不到,我辦不到啊!!

楚斌腦中一片空白,由于沒有了另一個自己的幫助,更失去了與他記憶、經驗的共享,這時候楚斌才發現自己是那么的稚嫩、蠢笨、一無是處,腦中空空如也,什么辦法也想不出來。

他一下子回到了從前的那個抑郁的他,什么也做不到的他,畢竟真正的他只是一個陰沉的普通高中男生啊!此刻,現實像是打了一盆涼水澆醒了渾渾噩噩的楚斌,讓他認識到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他只是在想。

原來,在那一天看似成竹在胸的楚斌,并不是自己,那個出謀劃策的楚斌,并不是自己,那個逼退藍曉菲和葉璋的楚斌,并不是自己,那個機智的挽救了冬媛的楚斌,也不是自己!連自己對于靜的感情都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十年后的另一個自己,都是他的!

此時楚斌的心底忽然有一個聲音冒出:“笨蛋,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啊,不過十年罷了,你們還是同一個人啊。他的成就就是你的成就啊,他的記憶就是你的記憶啊,他的一切都是你的啊,你還在糾結什么?!”

不,不!不!!那不是我!我和他不是一個人!不是!!!

楚斌在心中瘋狂對那個聲音咆哮。

我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他們渴求的是十年后的我,渴求的是那個擅長出謀劃策、對源石、對超能力無所不知的另一個我,現在的我,現在的我根本,根本派不上用場..

楚斌想到這里,竟然哽咽起來,他目光呆滯,全身顫抖,鼻水都開始流了出來。

真正的我就是一個屁!離開了另一個我,離開了他我什么都辦不到!我就是一個廢物,只配去刷馬桶、撿垃圾的廢物,廢物..

楚斌想到這,忍不住紅了眼睛,淚水止不住就流出眼眶,他突然抱頭蹲下大喊一聲,想要發泄出心中的恐懼、不安與自我否定,但是,這種感情卻越發強烈起來,一下子充填了此時楚斌脆弱的內心。

楚斌在心底生出一種絕望的認知,一種被十年后另一個自己所支配的絕望,這樣下去,自己還是自己嗎?不就成了他的傀儡,被他一步一步同化了嗎?

不!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要,我要做我自己!我要做我真實的自己!

由于楚斌和另一個他徹底鬧掰,單方面的切斷了和他的意識交流,所以另一個楚斌只能在原主的意識深處默默地旁觀著,此時的他完全沒有想到,以前的自己竟然會是這種人!固執、倔強、油鹽不進、不顧大局還蠢笨如豬狗,只是一味地在乎自己的事情,從不為他人考慮,感情方面更是渣得一塌糊涂,明明不喜歡人家關冬媛,卻向對方表白,搞到最后無法收場不說,更是傷害了小靜!

想到小靜,另一個楚斌感受到了自己滔天的憤怒。無法原諒!竟然敢這么對待小靜!只有這一點無法原諒!!青年楚斌雖然怒火中燒,但也無可奈何,畢竟這具身體已經并不是自己的了,自己只是借助源石的力量寄居在這具身體的意識中,搞不好只能算一縷殘魂,除了分享這具身體的五感,青年楚斌現在什么也做不到。

而楚斌越想越崩潰,他像是瘋了一樣抱著頭就逃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著要逃離這里,他突然間什么都不想干了,去他瑪德的任務,去他瑪德的源力管理局!

在場的源力使們都驚呆了,這個楚斌怎么大叫一聲就哭著跑掉了?再一看藍曉菲,她簡直已經是面無人色了,楚斌的所作所為簡直就像是在用踩過粑粑的拖鞋抽她的臉一樣,自己準備一手提拔的心腹,就是這么一個膽小鬼?!還是說,他寧愿裝瘋賣傻也不愿意為我效力,可是結合之前他的所作所為也不像啊,看楚斌的表現,分明就是承受不住壓力一下崩潰了的樣子,而且眼淚鼻涕都被嚇出來了!如果是演技,那他直接可以拿大獎了。

藍曉菲簡直氣炸了,她都忘了考慮事情的合理性,為什么一直以來自信、多智、成穩果斷的楚斌會變得這么怯懦,是演技?是病癥?還是真的不堪壓力?

算了,她都懶得想了。不管楚斌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她都無所謂了,只是想到身邊這么多能人干將自己不用,偏偏因為雙江之行對楚斌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欣賞,想著他沒有背景正好可以為自己所用,這么就啟用了這個土鱉廢物?自己真是瞎了眼了,藍曉菲心中對楚斌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好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對他無盡的憤懣,她只是鐵青著臉色看著眾人。

這簡直就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大敗筆!

想到自己為了成功所花費的努力,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從未失敗過的記錄,在今天就這么被楚斌打破,明天自己肯定會成為高層那些腦殘二代、三代們的笑柄,不行,決不能讓事情發展成那樣!藍曉菲心中一發狠,剎那間就決定拋棄楚斌。

她從腰后摸出一個通訊器就命令道:

“各單位注意,嫌疑犯已經暴露,正在向陽大道西路逃串,各單位注意...”

星野聽見藍曉菲的命令簡直嚇得面無人色,她趕緊沖她解釋道:

“曉菲,楚斌是嫌疑犯什么的,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你聽我說...”

藍曉菲看都沒有星野一眼,大步就走出了會議室,只留這些源力使們在這大眼瞪小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原地就開始議論起來..

任管追出去的星野是如何向藍曉菲解釋、求情,藍曉菲理都不理她,聽煩了,直接搬出她的父母來威脅星野,直把星野懟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能一個人暗暗著急,卻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且說楚斌在大街上不管不顧地埋頭狂奔著,迎著陽光射來的方向,可能是下意識吧,他想要獲得些許溫暖,為了更接近那唯一的光源。

他跑過一顆枯樹,眼睛像是漏水了,從臉頰滑落的液體滴在幾片殘葉上;他跑過一個行道坎兒,卻被不小心絆了一跤,趕緊爬起,卻有了一個灰鼻子;他跑過餐廳、跑過藥店、跑過街道邊一家又一家的店面,他不知道該去哪,只是哭嚎著,鼻涕淌到了嘴上,他趕緊用衣袖擦干凈,新的鼻涕卻又淌了出來。

他感覺整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所,哪怕只有一平米,他也太想獲得了。他燃燒了他全部的熱情,想傾訴,卻表達不出,所有的感情都憋在心里,能流露出的卻只是百不足一,他像瘋子一樣大吼出聲,卻也無濟于事。這個時候他想著只要有那么一件事,只要有那么一件事是只有他能做到的,除他之外誰也做不到的事情,只要有人來對他說這種事情存在,那么他...也許就能獲得。

救贖。

因為這個世界,不需要他,不需要他啊!

有我沒我都一樣!這個世界有我沒有都一樣啊!楚斌意識到自己是如此的無用,此時此刻,他的內心終于像是破開了一般,很多東西整個整個地流失了出來——希望、信仰、目標、夢想,甚至..念想。

楚斌急促呼吸著,他已經跑得太急太累了,不過他仍然像是喪尸一樣搖晃著往前走著,他覺得那個唯一溫暖的陽光的方向,也許會有他想要的東西,他還沒有放棄,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只是一味走著,走著...

楚斌異常的行為引得行人頻頻側目,這時候,從下一個十字路口處開過來一輛警笛拉響的巡邏車,油門轟鳴著開到楚斌身旁,還沒停下就從上面跳下來三個武警,沖上去用槍托將楚斌給砸暈了過去。

........

當楚斌從無盡的黑暗中醒來,看到的是有些污漬的白色天花板,再稍微抬頭,他看見一扇結實的鋼鐵欄柵,看起來自己是處于一間單獨的囚室內,被抓進監獄了嗎。算了,都無所謂了,楚斌想著,什么都無所謂了,他現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這么躺著,就這么躺著,舒服一點,好受一點...

是啊,這才是真正的自己該干的事情,那些酷炫的大事,不是我這種人做得來的,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什么能力者,更不是什么天選之人,我就是蕓蕓蒼生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這么想著,楚斌心中輕松多了,感覺一直壓在身上的包袱終于甩下了,終于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擔心了,楚斌意識一松,又沉沉睡去..

且不管遠在帝京頹唐的楚斌,但說仍在雙江的辜良等人這邊,在海星的幫助下成功逃亡之后,第二天司敵和梁超醒來洗了個澡,才在辜良和華棗棗的敘述下將事情理清。

而一直困惑著司敵的問題也在這時候解開了——原來楚斌這個混蛋是看上了琳琳才會來救自己的!

“司敵,我一直等著你醒來,就是想問一問你到底去不去救人?”

辜良對司敵有些怨念,剛一把事情說清楚就開門見山的問了起來。

“不去!”

開玩笑,去救這個小子出來,然后把妹妹送給他當女朋友嗎!?

其實如果不是涉及到關冬媛,以司敵的個性,是肯定要去還這個天大的恩情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自己的命,嗯...司敵決定去找兩顆源石送給楚斌,這個恩就算報了,不對,加上楚斌給出的那兩顆,應該還四顆源石了。

正當辜良露出失望的神色之時,一個淡淡又堅定的甜美聲調傳來:

“我要去。”

司敵扭頭一看,竟是關冬媛,完了!這丫頭做的決定,一向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但是他還是想據理力爭一下:

“琳琳,你聽我說,這次楚斌是被帝京來的間諜帶走的,看樣子還是個了不得的官三代,帝京水有多深?!這樣的人,我們惹不起啊!”

冬媛只是笑著看著司敵說:

“如果我被她抓走了,你去救我嗎?而且你答應過我,將星野當做妹妹看待,現在她被抓走了,你不去救人了嗎?”

見司敵一下子被梗住,辜良趁機趕緊舉手道:

“去的人舉手。”

嘩啦啦地衣服扯動聲中,只有華棗棗和司敵沒舉手,很明顯,這個女人是跟定司敵了。

“楚斌對我有大恩,我去定了。”

超人堅定地說道,氣勢滿滿。

司敵見狀,只好拋出了殺手锏:

“其實,楚斌救我的條件之一,就是給藍曉菲那個女人當狗,他現在應該被注射了一種藥劑,性命掌握在那個女人手中,就算我們將他救出來也沒用,他已經是藍曉菲的一條忠犬了,說不定還會反咬我們一口!”

嗙啷!!!

聽了司敵的話,關冬媛一把將手中喝水的玻璃杯砸碎,嚇了眾人一跳!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就摔門而出了,一個字都沒留下。

司敵趕緊追出去大喊:

“琳琳,你要去哪啊!”

“你別管我,我要去救楚斌,我現在已經是能力者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救他!”

“你先等一下,我去,我去救星野還不行嗎?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咱們一起吧,順便還能商量一下計劃。”

關冬媛一下子停了下來,冷著臉問司敵:

“真的?你真的要去帝都?”

“當然,我可是答應過你的,將星野像親妹妹一樣對待,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嗎?就算我反對你們去救楚斌,但是至少一起去帝都我們再各干各的不就好了。”

關冬媛的神色這才稍微有些緩和,她一下子越過司敵就和梁超對話起來:

“吹風的,你能送我們去帝都嗎?”

“中途休息幾次,應該沒問題。”

超人自信滿滿地說著,辜良又插嘴道:

“這樣會不會對你的負擔太大啊?”

超人撓了撓頭,腦中靈光一閃,說道:

“我們每人搞一件飛鼠裝,我肯定就輕松多了!”

“飛鼠裝,你是在說翼裝嗎!好主意!”

辜良頓時拍案叫絕,立馬為超人的機智點贊。

“只是譚可馨和于靜怎么不在?要不要等她們?”

超人還不清楚昨天樓頂發生的事情,有些疑惑地問。

辜良想起于靜的事情來,一個頭兩個大,如果光是于靜的話還好說,現在有譚可馨在她旁邊,她們肯定是不來不了了,于是他只能含糊道:

“她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先走了,我們別管她們,就我們幾個去!”

“可是...”

“好了!別問了,就讓事情這么過去吧。”

辜良閉著眼睛吼了一句,梁超終于不說話了。

不過關冬媛卻是好奇地問辜良:

“你和楚斌關系這么好嗎,沒必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吧?”

辜良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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