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聚
- 遇塵
- 驚蟄燈花
- 2994字
- 2013-10-05 10:37:05
“少主回來了”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會時間,宋城已老少皆知,只不過許多年輕一輩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個少主的存在,一直以為城主宋葉無子無祠。也是,宋之遇十三年前便消失在這世道中,僅有寥寥數人知道他在哪,就連那些以前對宋葉獨子有所耳聞、見過稍許的中年輩也以為當年那個狂妄好色的紈绔小子早已客死洛城,畢竟當年這小家伙犯下的滔天大罪有誰不知?
宋之遇一進城便看到將士所列兩排為其開出一條陽光大道,將士所擋身后全是一些想來見識下傳聞中宋城少主的廬山真面目。宋之遇這十三年加起來見過的人,還沒今天多。也是,在那荒涼的死亡谷,人頭骨見多了,活生生的人不超過兩只手。
“遇兒”宋之遇只顧看左右圍觀的人群,卻發現前面傳來一聲他多年思念盼望的聲音。抬頭向前看去,宋之遇一驚,眼睛瞬間噙滿淚水,飛身下馬,奔向前面一位端莊美麗貴婦的懷中
“小娘,遇兒回來了”宋之遇像個撒嬌的小孩般靠在貴婦的懷里,身子微微顫抖。圍觀者看出,這貴婦分明就是那陶夭。這陶夭跟著當年宋葉進城后,便一直深居在王府之內,很少外出。許多人一直聽聞宋葉有美人名陶夭,閉月羞花賽桃花。今天可算是開了眼界,乖乖,一般男人盡是看到陶夭一眼就已經對她垂涎三尺,目不轉睛。可又因他是宋葉之內,僅僅是心里想想眼睛看看,絲毫不敢做任何出格的動作,要知道龍營死士的刀槍可不是開玩笑的。
“遇兒乖,不哭不哭,小娘知道這么多年遇兒受委屈了,吃苦了也沒人可以說,都是小娘不好,小娘不該讓遇兒去那種地方的,都是小娘的錯。”陶夭也眼睛通紅,忍著淚摸著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少年。
“遇兒不怪小娘,是遇兒不好,小娘做的沒有錯,都是遇兒的錯”宋之遇此刻像個小孩一般,不再浮佻,不再輕狂,不再滿身防備,不再刻意偽裝。
“遇兒,真是苦了你”陶夭看著懷中的宋之遇,忍不住用力抱住了他,大哭起來。雖不是親生,但這份從小一直照顧到大的親情又何曾比那親生母親弱。當年,宋葉前妻在一場戰役中煙消玉損。次年,陶夭便低調嫁入宋家,而那時的宋之遇還剛一歲多一點,是陶夭把宋之遇拉扯大。因陶夭身子本就不好,當年原本懷孕的陶夭奶水已然不夠,怕生下一子后,宋之遇營養跟不上。便毅然決然偷偷用藥打掉自己的親生孩子,一心一意照顧宋之遇。誰敢說母愛不偉大,就算那不是親生母親!
“好了,乖。不哭了,走,跟娘回家去”陶夭拉著宋之遇的手。十三年沒見了,當年那個每次犯了錯都要跑到自己身后撒嬌的小男孩;當年那個喜歡在睡前聽自己講故事的小男孩;當年那個每天無惡不作但是都會在花園摘一朵小花給自己的小男孩,現在長大了。
騎著馬跟在后頭的宋葉,看到母子兩并沒有因為十三年的沒有相見而導致親情顯得生疏,反倒是更加濃厚。欣慰的笑了笑。
宋府上,張燈結彩,好不熱鬧。消失了十三年的少主終于回來了。王府上下敲鑼打鼓,舞獅舞龍,因是宋城主的獨子,因此全城的有名人士紛紛拜訪。
宋之遇半躺在后院花園的一張藤椅上,搖搖晃晃,眼睛半瞇,對著旁邊玩著玫瑰花瓣的程胖子說道:“胖子,你拿著朵花扯來扯去是干嘛?像個小女人似的。”程慶天不好意思的饒了饒頭,手中一朵煞是美麗的玫瑰卻被他扯去了一半的花瓣,眾多的花瓣被他灑落在地上,從上往下看上去似乎一幅妖魅的畫卷。“習慣了,習慣了,在家沒啥事做就拿著好看的花來扯著玩”胖子說的也不害羞,似乎覺得挺正常。
“你還真奇怪,大男人的,什么不好玩,玩花?敗給你了”宋之遇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說道。
“我還玩其他的?”
“?什么”宋之遇睜開一只眼睛,看著那個指寬如柱卻小心翼翼的撥弄著玫瑰花瓣的男人。
“女人。”程慶天把花瓣全部扔掉,大笑。宋之遇沉默了一會,也隨之揚天大笑起來。
晚宴上,宋之遇不由分說的成為了主角。本就長相英俊,脫下單調麻布黑衣,換上當地純絲綢華麗長服的他,更是顯得如黑暗夜明珠般的出眾。宋之遇十三年來沒下過山,自然不懂一些客套禮儀,但陶夭可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在眾人面前出丑,很早之前就跟他把要說的話,一些禮儀規范給安排的清清楚楚,宋之遇還算聰明,很容易就學會了。正式場合也沒有出絲毫差錯,這讓那些不清楚宋之遇的人對他的感覺大為良好,心里不經想:聽聞宋家少爺以前跋扈滔天,無惡不作。可今卻如此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想必一定家里送到大城里去學了東西,不可同日而語。
吃飯的時候,宋之遇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像個皇家貴族一般輕拿輕夾,細嚼慢咽,吃飯不語,看人時面帶微笑。不一會功夫就有幾個跟著自家長輩來的情竇初開少女看中了宋之遇這般君子風雅。
可宋之遇內心呢,罵聲連天,苦不堪言。心想:當初跟著老不死的師傅還有愚師弟在那死亡谷里,哪天不是大口吃飯,大口撕肉。這趕他蠢騾子的回到家以為可以放松點,想不到過的日子比在谷里零下二十多度大雪蹲一下午馬步都煎熬。看到自己喜歡的菜,一下只能吃一小口,吃完后還要假裝片刻回味的樣子,滾他祖宗的騾子!宋之遇心里是這么想,可行為依舊那般風度翩翩。剛回來可不能惹小娘生氣,腦子里住著這個念頭的他,無奈只好繼續扮演他的“風雅公子”。
另一桌上,程慶天和魏專諸這兩個胖子互相挽著肩膀大口拼酒,大聲說話罵娘。
“魏叔,你說我大慶咋沒早個十年遇到你,要不然咱早就哥兩攜手并進,浪跡青樓了”程慶天拿著一壺酒灌了一口,紅著個臉大聲說道。
“小慶兄弟啊,叔不多說,只跟你表個態。你陪叔在這宋城住個十來八天的,一切我來安排,好酒好肉好女人一切跟你送上。”魏專諸就不是一壺酒,粗壯的手里整整一大缸,一口便是半缸。“叔好久沒跟人聊的這么爽快了,他奶奶的,沒仗打之后,叔便過的不是人的日子啊,整天呆在宅子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愿意陪叔去青樓玩耍一番的。小慶兄弟,叔不能放你走,留下來陪叔暢飲三萬杯,大笑三萬聲可有?”
“哈哈,叔,你這說的,我程慶天不留下來都不行啊。我就是怕我留下來之后,這宋城的風流女子就要被我全給俘虜了,那豈不讓叔你很沒面子?”
“放屁,你叔我這般體魄這般精力,哪個女人不敗在叔面前?你還嫩著”
“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程慶天被譽封花樓小霸王靠的不是我的臉我的身材我的錢,靠的是我身下頂天立地之巨物和一顆愿為紅顏赴死的心。”程慶天臉紅耳赤欲爭高下。
“你怎么能比的過叔?!小慶兄弟不能太過自信。”魏專諸搖搖頭一臉輕視。
“敢比比?”
“比就比”
這聲音大的全廳都能聽到的兩人順勢就要站在酒桌上解開褲帶一分高下。同桌的幾位客人則是面面相覷,甚是無語,又因忌諱這兩人身份而不敢有怨言。忽有目光斜視發現其他桌的人看著自己,作罷,只好低頭夾菜吃飯。
就當兩人剛不顧酒桌上看呆的其他人驚奇的目光站上桌時,一群仆人就一擁而上把這兩個醉的不輕的傻家伙給抬了出去。
“別攔我,這事關男人的尊嚴”
“別拉我,我要讓他知道什么是小巫見大巫之說。”
……兩人的吼叫聲不斷從廳外傳來。整個大廳的人都笑開了,宋葉一陣頭疼,這兩個滾騾子的!宋之遇則憋著在心里大笑著:順便小罵一聲“這兩活寶!”
雖然送走兩個瘟神,少了些歡笑。可這大廳內,宋葉宋之遇兩父子招呼客人喝了不好酒,也上頭了,胡說著,亂舞著,好不快活。
大廳,笑聲連天,賀聲一片。
這一晚,該醉的都醉了,該笑的也笑了。
這一晚,月明星稀,西宮皇殿。黑暗中,燭光照在一位略顯蒼白的青年臉上,仔細看青年長著一副俊俏臉,細眉亮眸,鼻梁高聳,嘴唇卻緊閉著。借著火光驚奇發現青年竟一頭駭人的白發,身一襲白衣,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嚇人。
“終于回來了”青年輕輕的說了五個字后,緩緩抬頭,臉上卻是掛著十分詭異的微笑,邪魅如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