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立心 立命 繼學 開太平。
- 遇塵
- 驚蟄燈花
- 3106字
- 2013-10-23 14:38:07
馬踏黃沙,刀入風骨。
五百黑騎戰(zhàn)魁說多不多,比起戰(zhàn)場上動軋就十萬雄獅顯得是有些單薄;但五百人同樣說少不少,尤其還是五百裝備精良,人高馬大的黑騎戰(zhàn)魁,對僅有四人的宋之遇一行來說實在是太多了。按照程慶天的話來說:黑壓壓的一片,把刀隨便扔過來自己都能成碎片。
五百人中領(lǐng)頭的自然是靜康文城聶子杰,聶子杰一襲華貴藍綢,著白色披風,腳踏血紅色朱眼駿馬。傳聞聶子杰身下這匹血紅朱眼馬是西域純種汗血寶馬與昆侖山地銀白爪騎交配而成,因為要找到純種的汗血馬與銀白爪騎十分困難,所以尤為珍貴。汗血寶馬還算好,拿重金找西域聞名的養(yǎng)馬人能弄到一兩匹,但是普通人想獲得這銀白爪騎就如登天了。銀白爪騎只生活在昆侖境內(nèi),因為一身雪白無暇能日行千里而天下聞名,銀白爪騎屬于野生馬種,生性暴躁,不易被馴服,寧絕食而死也不輕易服從于訓馬人。想要馴服銀白爪騎需要馴馬人歷時五年以上,前三年必須在野外與銀白爪騎共度三年以讓它基本接納你,之后還需花上至少兩年把銀白爪騎馴服成聽話的家馬。有好事者曾花重金百兩愿買一匹銀白爪騎,可最后卻無人能拿下這百兩重金,因為找到一匹且馴服一匹銀白爪騎實在太難。成本過高不說,主要是太難馴服。
而聶子杰身下這匹血紅朱眼馬卻更為難得,整個西宮境內(nèi)不到十匹,與天山豪牛,云貴熊虎并稱西宮三大珍獸。千金難尋,重金難賣。
聶子杰踏馬看著宋之遇一伙厲聲喝道“眾賊子速速投降!免得遭受皮肉之苦”說完拉緊了馬韁,血紅朱眼馬長鳴一聲往前蹄踏了幾步。
于是之略帶歉意“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等會我自會幫你們開出一條血路,你們盡管離開這靜康文城就是,后果我一個人承擔。”
“我于是之能遇到你們,算是這輩子最大的福分。”說完便雙手化掌運氣,輕步向聶子杰走去。
“是之兄弟,不可!”程慶天拖著疲憊的身子上前阻難道“既然都說了是兄弟,那么便不能丟下你一人不管,要死就一起死。”
宋之遇瞥了眼一臉慷慨悲壯的程慶天“你這小子什么時候有這等覺悟了。”
“要你管啊!”程慶天白了宋之遇一眼。“老子在江湖混一向注重的就是個義字!”
“程慶天大俠!在下失禮了!”宋之遇一手扶著琳瑯,一手作揖笑道。
“知道就好~”程慶天仰著鼻子高傲道。
“不過,是之兄弟,依我看對面人多勢眾,我們應(yīng)該認清形勢,還是投降吧~”
“咳咳,義字當頭啊!”宋之遇提醒道。
“一邊玩去,這商量大事呢。”程慶天擺了擺手不耐煩道“我們一起投降,然后給點錢賄賂一下,說不定隨便挨幾板子就可以走了。”
“……”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啊~~是之兄弟你說對不對?”
“……”
于是之看著說的口干舌燥的程慶天,微笑道“不用擔心,他們應(yīng)該是來找我的,我一個人能去解決。”說完就轉(zhuǎn)身,腳踏飛步往前沖去。
前方,恐怖如斯。
嗜血的黑騎戰(zhàn)魁看著飛奔而來的于是之輕蔑一笑,絲毫不放在眼里,更有甚者談笑論道,“今晚的主食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子,好久沒開人葷了。哈哈哈”
前方,義無反顧!
于是之如箭離弦一般飛速向前沖,雙手化掌運氣,堅定地眼神中閃過一現(xiàn)疲憊,精瘦的臉上略顯一絲蒼白。
自己體力不支了么?那又如何!
“我于是之二十年來又何曾退縮過”于是之喃喃道。
“縱千萬人,吾往矣!”
不遠處便是那五百黑騎戰(zhàn)魁,于是之一躍而起,出掌,掌氣回旋如刀!
狂笑道“自古秀才碰到兵,有理說不清。今天我于是之便要讓你們這些無理之蠻懂得何為儒家之禮”
黑騎戰(zhàn)魁揚刀指著于是之,眼神不屑。
轟,一掌擊出,地搖山裂。只見掌氣所到之處皆如爆炸一般,六匹黑騎頓時被掌氣所炸,只見其四肢分裂,血肉模糊。
于是之躍到半空,頭發(fā)亂舞,神情淡然,嘴上掛著一絲黯然的微笑。“于是之被世人狗眼看低十八年,今日便要一一痛打落水狗!”說完又是兩掌擊出。
又有八匹黑騎慘遭掌炸之傷,戰(zhàn)馬驚慌,戰(zhàn)魁狂怒。但卻絲毫不見黑騎戰(zhàn)魁有任何想上去攻殺于是之的想法,只是牽著受驚的戰(zhàn)馬于原地,怒目而視。
“城主,是否能下令讓眾兄弟屠了這小子。”聶子杰身邊一位衣著比起其他黑騎戰(zhàn)魁來說顯得更加精貴的壯漢低沉說道,眼睛卻是瞪著于是之充滿血絲。
“不急。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聶子杰踩著血紅朱眼馬走出了黑騎戰(zhàn)魁的陣營,慢慢靠向于是之,差不多與之離了十多米的時候,驟然停下。
于是之見到聶子杰,眉頭微皺了一下,雙手由掌握拳,不再呈攻擊姿態(tài)。直立站于聶子杰前面,負手不語。
“是之,回來吧。叔叔可以對你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只要你愿意回來。”聶子杰如長輩一般悉心輕語。
“叔,承蒙你多年來給我家的照顧,是之在此謝過,大恩大德無法回報。”于是之鞠三躬謝道,隨后又說“是之不能丟下他們?nèi)耍麄儗κ侵畞碚f也有恩,是之讀書十五年一直無法了解情義二字,是他們的出現(xiàn)才讓是之明白了何為情、何為義?”于是之說到這輕輕一笑。
“是之,你還有大好前程,何必為了三個萍水相逢之人而放棄。……快回來吧,只要你肯愿意回到叔叔身邊,叔叔會推薦你去京城學士府應(yīng)試,你要知道學士府是每一個讀書人都想去的地方,只有通過學士府方才可真正的建功立業(yè),光宗耀祖。……是之,只要你回來,叔叔在學士府有一位舊友,他能幫我把你弄進去。”聶子杰耐心勸道。
“他們?nèi)苏娴牟荒芰簦俊庇谑侵坪醺静辉诤跚巴竞凸I(yè),淡淡問道。
“必須死。”聶子杰低沉道。
“那么于是之可否以命換命。”
“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死。是之,你怎么就這么死腦筋呢,就算你讀入了正道,修為踏進了二甲境界,可你又怎能敵過我身后的五百戰(zhàn)魁。是之,你不是一個愚蠢的人,有時候你要認清形勢。”聶子杰再次勸道。“難道你真愿意為了他們放棄大好前程?”
“大好前程?是之在第一次能考入馨卷學院卻未考入之后便忘了前程二字”于是之譏笑,雙眼直視聶子杰。
“你知道了?”聶子杰似乎很驚訝,心中也略過一絲不安。想當年于是之第一次來馨卷書院考筆試,原本自己滿懷期待,以為憑于是之的才學,理應(yīng)輕松通過。可卻發(fā)現(xiàn)于是之意外落敗,隨后通過關(guān)系找來考卷,想找出是否哪里出了問題,可一看考卷內(nèi)容分明發(fā)現(xiàn)于是之作答行云流水才泣鬼神,連當年筆試第一名也無能比擬。聶子杰震驚之余也秘密發(fā)現(xiàn)竟是自己妻兒利用家族權(quán)職私自威脅判卷官,讓其篡改分數(shù)使得于是之落榜。
當時聶子杰為這種可恥行徑感到十分暴怒,也對于是之的遭遇感到惋惜,卻又無可奈何。因為自己一旦把事情的真想大白于天下,那么必定會對馨卷書院的名譽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害,同時也會給整個聶家蒙羞。在權(quán)衡輕重之后,聶子杰只好舍棄于是之,護住了家族與馨卷學院。
“呵呵,是之讀書十五載,讀的并不是死書,明白自己的實力。這點東西又怎會不知,”于是之笑道“請叔叔放心,‘人非圣賢,生當有罪’,是之不會怪罪誰,也不會跟誰去亂說此事”
聶子杰神情有些凝重,雙手緊緊握拳,眼中帶有一絲憂慮的看著于是之,沒有說話。
“是之可否能帶他們走?”于是之輕輕問道。
“你要知道你和他們站在一個陣營的后果!”聶子杰皺了皺眉頭,厲聲道、
“只不過一個死字!”于是之輕輕一笑,看淡生死。
“于是之,我真替你母親為你感到悲哀。如此執(zhí)迷不悟”聶子杰搖頭嘆息道,轉(zhuǎn)身回走。
“你知道我母親為什么到死也沒有選擇你么?”于是之撫了撫衣袖輕描淡寫道。
已經(jīng)走遠了的聶子杰似乎被什么東西擊中了心臟,停頓了一下,回頭望去。
只見于是之閉著眼睛,沉醉在回憶之中,吐出幾個字“因為在母親心里,你連我父親的影子都不配做!”
話落,聶子杰猙獰暴怒。
身后,黑騎戰(zhàn)魁抽刀撫馬,蠢蠢欲動。
“母親,你說過父親這一輩子想做四件事,到死也只做了兩件。從今開始,于是之便要替父親完成剩下兩件。”說完,于是之白衣輕飄,負手獨行,一戰(zhàn)黑騎戰(zhàn)魁!
……
郊外山墓,兩座緊挨的墳頭上,分別立著三炷早已熄滅的煙香,以及一本書和一根簪子。
兩墳中心,共用一座碑,碑上只有四句話,共計二十二個字。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