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這樣的日子,她既然去了,那就算是再不合群,也得騎著馬跟著別人一起,去獵個山雞兔子什么的做做樣子。
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第二天,她的坐騎突然發(fā)起狂來。
太妃知道她騎術(shù)不佳,所以特意讓人給她準(zhǔn)備了一匹非常溫順的小母馬。
而且在她出發(fā)之前,她每日都會特意到皇宮的馬場里騎幾圈適應(yīng)一下,好確保平安無事。
所以出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慌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周圍基本上都是些姑娘家,個個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連連,場面一度混亂非常。
等到那馬兒完全失去控制,前蹄高高揚起,整個身子快要立起來的時候,她甚至嚇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腰間被人一攬,然后就被帶離了那馬背,最后被護著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
等感到完全停下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驀地看到了一張并不算熟悉的臉,居然是太子殿下!
她當(dāng)時整個人都被嚇懵了,等到被人扶起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男子摟抱了。
雖然事急從權(quán),可是畢竟是男女授受不親,被人議論是免不了的了。
更讓她害怕的是,這個男子居然還是太子殿下。
她畢竟也是縣主出身,兩人怎可就這樣被人非議。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太子娶了她……
可是那個時候太子已有正妃,她嫁過去也只能做個側(cè)妃。
而且重點是,無論是太妃還是她自己,都沒有把她嫁到宮里,留在皇家的打算。
她一路心神恍惚地回到了休息的營帳里,等坐下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冷汗遍背,四肢僵硬,手腳發(fā)涼了。
蘇嬤嬤看到她這個樣子,就嚇壞了,一迭聲地讓人去請?zhí)t(yī)來,之后無論蘇嬤嬤怎么喚她,與她說些什么,她好似都聽不見一般,一直都沒有回應(yīng)……
最后的結(jié)果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樣,皇上很快下旨賜婚,把她賜給太子做側(cè)妃。
但她根本就不愿意啊!
可不愿意又如何?
難不成去抗旨?然后去連累辛辛苦苦把她養(yǎng)大成人的太妃?
這根本就是個死局。
她就是再不愿,也只能咬牙接旨了。
等到回宮之后,洛蘅一見太妃,這才發(fā)覺不過幾日沒見,太妃居然一下子憔悴蒼老了許多,想來她定是知道了賜婚的事情,擔(dān)憂自己。
這樣一來,洛蘅就更是不敢表現(xiàn)出半點的不愿,只能裝作什么都不懂,不在意的樣子。
默默地,順從地,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
想起這些往事,洛蘅深深地嘆了口氣。
算下來,離她被賜婚還有兩年的時間。
兩年后若是真的還跟前世一樣有個秋狩,她自然可以選擇不去,避開這個劫。
可是如果沒有那個秋狩呢?而是再有個類似的“秋狩”呢?
她能保證自己每次都能避開嗎?
那次驚馬,現(xiàn)在想來,真的只是個意外嗎?
怎么性情溫順的母馬好好地突然就發(fā)了狂?
那個時候等她回過神來想查清楚馬的事情的時候,那匹馬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還有太子殿下,他當(dāng)時怎么就正巧在那里?居然還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來救她?
他們之前分明并沒有什么交集……
這一切的一切,明明都透著一股子不尋常。
也許就從她驚馬被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踏入了別人精心設(shè)計好的陷阱里……
那么到底是誰要害她?又為什么要害她?
是太子那邊的人嗎?
可若是他,未免也太大費周章,得不償失了。
就憑他儲君的身份,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
就算只是個側(cè)室,那也是太子的側(cè)妃,京中不知道有多少權(quán)貴之家挖空了心思想得到這個位置。
哪里輪得上她呢?
她在這個皇宮里,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女子……
又或者,正因為她可有可無,正好可以把她當(dāng)成是一顆棋子,去算計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人。
最后,她就變成了別人博弈之下的一個犧牲品……
洛蘅越想越覺得一切極有可能就是這樣的。
她用力地攥緊了手中的茶杯,心中有一團怒火無處發(fā)泄。
憑什么呢?
憑什么她就要被人陷害算計呢?
她緊緊地咬著牙,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胸膛一起一伏,身子也微微顫抖著,腦子里不斷地閃現(xiàn)著上一世經(jīng)受的陷害,屈辱,嘲笑,絕望……
有淚珠從眼眶里滴落下來。
她慌忙抬手去擦,拼命地告訴自己要忍住,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一滴兩滴三滴……許多的眼淚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無助的用雙手捂住臉,心里充滿著委屈與酸楚。
可是這種情緒卻無人可以訴說,她只能獨自默默地忍受著。
就這樣哭了好半天才漸漸停了下來。
發(fā)泄之后,腦袋卻愈發(fā)清晰,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哭下去了。
兩世的經(jīng)歷告訴她,哭泣是最無用的事情。
她現(xiàn)在最該擯棄的就是軟弱。
不管背后是誰要害她,利用她,她都不能只是逃避,這樣只能讓別人以為她軟弱好欺。
洛蘅握緊了手中的帕子,心里暗暗發(fā)誓,這一世,她不僅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要讓上一世害過她的人都付出代價!
她靜靜思索了片刻,最后做出了一個決定,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學(xué)好騎射。
自太妃單獨給她請了師傅在永壽宮讀書開始,連帶著她也沒有再去那邊學(xué)騎射了。
她不想再勉強自己整日跟不喜歡的人朝夕相對。
此時要學(xué),自然也是不想跟她們一起的,那就需要求太妃再給她找個師傅來。
這樣專心教她一個人,沒有旁人比著,她也能學(xué)的自在些。
不過這樣一來,可能會被人議論,覺得她架子太大,一個人就請了好幾個教習(xí)師傅……
洛蘅有些猶豫,不過略一絲量,就把這些拋到了腦后。
只要太妃答應(yīng)了,她還管旁人說的話干嘛,難聽話她又不是沒聽過,以往當(dāng)著她面說的都不少。
以前就是她太傻,總把別人的話往心里去。
現(xiàn)在終于明白,與其去計較這些,還不如讓自己變得有本事,這樣在別人嘲笑自己的時候,還能反擊。
否則說也說不過別人,做也做不過別人,不就只能任人宰割嗎?
打定了主意,洛蘅安下心來,只等著合適的時機提與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