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華服少年立即欣喜地轉頭往傳來聲音的附近看去，然后入目的是……

頭與胳膊肩膀露出地表，努力試圖將自己從土中提出，但最終還是因虛弱而扁著臉趴在地上，一副被卡住倉鼠般傻樣的澹參。

正唉聲嘆氣的澹參，隨即注意到少年和紅發少女的視線，便揮了揮手。

“我還好，不用擔心，就是暫時沒什么力氣了……對了，能搭把手把我弄出去么。”

少年聞言，連忙掐了一個法訣，飛出一道法術套索至前輩身邊。澹參抓住套索，然后在法術回收時的拉力下，像拔蘿卜般被拽出土壤。

“誒呀……剛才真是危險了。”

澹參慢慢起身，拍去身上的塵土，一邊活動四肢，一邊嘴上感嘆道。

少年這時才注意到，澹參已披上一套與之前如耍酷戲服般外形截然不同的樸實靈氣裝甲，只是其現在暗淡無光，似乎已損耗甚劇。

雖然很想去關懷一下前輩，問情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少年清楚眼下還有更緊迫的事需要在意。

指著前方已掉到地上，正微微搖擺并閃爍著的眼熟光球，少年對澹參問道：“前輩，這可以困住它們多久？”

“不清楚，不過我是已經盡力而為了。”正在抻腿運動的澹參回答。

“為了達成最強的封印效果，我幾乎把體內能調用的靈力全部用盡，如果這樣它都還能跑得出來，那我大概就只能用余力帶你們跑路了。”

雖然這也并非是一個肯定的保證，但清楚前輩除目前不用的靈氣控制能力外，自身靈力儲備也深不見底的少年，仍然在緊張之余，心安了不少。

澹參似乎已熱身完畢，抻著懶腰起身，但視線一直沒有從明暗閃爍不定的光球上移開。

三人又戒備了片刻，而古劍最終并沒能破封而出。確認暫時無恙后，澹參似乎比兩小還要如釋重負一些。

看著剛才在地上一陣搖擺，現在終于停止不動的光球，澹參靈機一動，一手往前伸出的同時說道：

“我收服神器寶貝了！”

看到澹參仍然還是那副老樣子，確認了剛才的突然遇襲并沒有對前輩造成太大影響的少年少女，心中都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少年還是想詢問一下詳細。

“前輩，你沒有受傷吧？”

澹參摸著下巴，斟酌地回答道：“如果算上精神與財產損失的話，我傷得挺肉疼的。”

“你看，我不止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連唯一一套衣服都被毀了，現在靈力裝甲下可什么都沒得穿。”

少年少女一起無語，是說這個的時候么。

不過少年還是檢查了自己身上的儲物袋，然后帶著歉意對澹參說道：“我身上并沒有合前輩體型的服裝。”

澹參不甘心地看向紅發少女。

“……我只有女裝。”

護目鏡也擋不住少女看制杖的眼神。

“那沒辦法，我只能裸奔一陣子了。”澹參攤手，“這可不是我自己的意愿，你們別怪我頭上。”

“可不是我自己的意愿哦！”

‘為什么興致勃勃地重復了一次啊！’少女心中吐槽，單手捂臉。

華服少年倒沒想那么多，轉而問起其他在意的事情：“前輩，剛才你是怎么躲過那些突然襲擊的？”

澹參眼神一亮，對少年說道：“好問題，這背后其實有著無比曲折的故事，是我進入了八奇的思考領域，將思維逆轉過來，才在走投無路的千鈞一發之際……”

少女咳嗽了一聲，“前輩，請說重點。”

“……我用之前挖洞埋人時積累下來的經驗，硬扛第一擊時就在想辦法往地下跑了。”澹參老實回答。

“如果是這樣，對方為何在作為目標的前輩消失后，仍然還在繼續攻擊呢？”

少年還是不解。

少女轉頭，看著原本被古劍聚集起的金柜派弟子服，在剛才短暫但劇烈的沖突后再次飄散得到處都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許對它們來說，選定的目標一直都沒有消失。”

“雖然不知它們到底在何等高度發起的攻擊，但應該是在極遙遠的地方。而這種距離下居然還能準確命中，本身就很異常。”

“誒，古修奇功異法辣么多，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澹參插話找茬。

無視前輩的紅發少女繼續分析著：“從它們一擊擊中后卻仍不停攻擊，而終于來檢查現場時首先聚攏起了前輩衣裝的結果逆推……”

“那金柜派弟子服上的什么東西，才是它們定位、以及確認目標狀態的關鍵。”

清楚自己門派的制服并無什么后門的少年，很快想到了前輩那身的特殊之處：“是之前作為生物復活的，南山鐘靈的血液么？”

少女點頭：“很有這個可能。”

“確實，因為我體表也有一層防御，最后被濺上它血液的只有衣服……早知道有空就多備幾件換洗的了。”澹參撓撓頭，“一個不注意，就引來殺身之禍，差點葬身于此啊。”

“不過我派普通弟子的服飾，面對這等恐怖的攻擊，為何居然只是化作碎片，而沒有被打為塵粉？”

少年看著散落的碎片，心中疑惑。

“咳咳，也許當年的東西都質量好吧。”澹參瞎回答：“再加上光炮都不適合打布料。”

澹參心里清楚，其實那身衣服，應該與自己及時救下的儲物袋中的靈床一樣，在極近距離受到了自己閉關的影響，而有了些超出原本能力的變化。

考慮到當時自己，其實是沒想起脫下衣服當個誘餌什么的，那一身在被擊中后自行分裂脫落的弟子服，難道成為了替劫道具之類的東西？

‘這么說，那個儲物袋也許也有什么其他變化，不止是空間大而已？’

澹參心中一動，準備如果有時間的話，就去試驗一番。

不過眼下還是充滿挑戰的時候啊。

“明明是一把劍，發什么光束炮，以為自己是咖喱棒？”

澹參說兩小聽不懂的話。

“不過一個就那么難纏了，也不知還有兩個又會是怎樣的不好整。”

然后又唉聲嘆氣起來，二小面面相覷。

“呃……前輩，如果我們剛才沒看錯的話，那把古劍之上就帶有著承天宗和尨炎宗的傳承之物，它們大約是合為一體了。”

還是少年對澹參說出了這個應該是好消息的情報。

澹參一愣。“結果這是一下把它們三個一網打盡了？”

“不過也確實，即使分別是被打斷的復活和徹底恢復的全盛期，剛才那下也未免比那個鐘強出太多了。”

“我還以為是這回的‘其實我是四大天王中最弱的那個’也太弱了點，但若那把劍已經結合了另外兩物的力量，那就似乎合理一些了。”

澹參點點頭，這總是個意外之喜。

然后澹參話題一轉，用刻意輕松的語氣說道：“不過，既然現在恰好一次將它們全部捕獲，那我們是不是……已經初步制止了此界可能將面對的大麻煩？”

澹參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鼓舞人心。

但紅發少女卻微微將頭埋向少年胸前，沉默不語。

本來想說些什么的華服少年，在看到少女的表現后，想起了這次調查本來的目的所在，接著也低沉起來。

“……”

山林中只有寒風吹過的聲音。

‘……果然，這個是沒法蒙混過關的。’澹參只覺得現在，要比剛才臉接一發咖喱棒時還要頭疼得多。

三人之所以前來此處，是為了尋找聯合總指揮的線索。

認為此處會有線索，則是因為發現了那總指揮親手所留，只有他和紅發少女看得懂的特殊密語。

但結果就在本應只有他們兩人知曉的此處，不僅沒有看到總指揮或其留下的更多信息，更是受到了三個傳承之物的埋伏式狙擊。

可以有很多種猜想，來解釋為什么會遇到這種詭異的情況……

……但這些猜想中，聯合總指揮的處境都已是無比糟糕。

即使拿下了古劍等三個，可如果不能從它們身上問出到底發生了的話，澹參對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總之，先回去再說。在澹參準備這么勸解之前，卻先聽到了少女的問題。

“……前輩，你之前對我們說關于‘靈氣脊核’的事情時，是不是其實在故意遠離我們？”

“呃……”被發現了。“是的。”

“前輩當時就知道可能會受到攻擊，因為不想把我們卷入其中，才會如此行事吧？”

澹參沉默不語。

“而前輩之所以能得知這點，所依靠的是不是前輩的心血來潮？”

少女對沉默的澹參追問著。

“……是的。”

澹參最終不得不開口回答。

“那么，前輩你現在……還在被心血來潮所警告著么？”少女的詢問終于開始到底關鍵。

果然還是瞞不住么，澹參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是的。”

“那，它所警告的到底是什么？”

“……”

沉默了一下后，澹參緩緩開口：“整個此方世界。”

少年聽后一驚，剛想詢問怎么回事，就突然聽到少女身上，在離開聯合前所帶的，與聯合內部分可信人員通信所需傳訊靈符上，傳來了明顯的提示音。

少女默默拿出這些靈符，一個個打開查看。

“十萬火急！”

“速回！”

“快點回來，聯合……”

“不，整個修煉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