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澹參一個手刀輕打在少年腦袋上，“不是出事了，他們吃飽了撐的自己打自己。”

華服少年雙手捂頭，表情有些不服氣：“師傅曾對我說，從最為明顯的表面開始著手，深入思考種種可能的幕后過程，然后找出其中最能被實際證據佐證的，是最適合我的分析方法了。”

‘帥哥…呃，換一個代號吧。錦衣這么說了？’聽到是俊美男子對少年的教導，澹參心中一動。

也許是與其交流時，對方十分自然地用出的各種誘導技巧；又或者是他頗為可疑的真實實力；讓澹參總覺得俊美男子，遠不是“金柜派成嬰期普通長老”那么簡單。

‘正太曾說師傅已身隕了……他真的就這樣死了么？’澹參突然產生了些懷疑。‘找時間向正太問個清楚吧。’

但現在還是先處理眼下的事。

“哦？那你現在深入思考一下，猜一猜到底發生了什么？”澹參擺出一副考較的樣子，掩飾自己不怎么想動腦的真相。

少年有點狐疑地看著澹參，覺得前輩的動機似乎不太單純。但還是認真回答道：“簡單的，由小到大的可能有以下幾種：這是一次純粹意外的沖突；這是追捕隊某人與她的什么私怨所致；他們在行動的過程中發現了某種寶物，追捕隊為將其獨吞，而襲擊代表聯合的她。”

“抑或其實聯合內突然發生了激烈的內部斗爭，甚至到了將她也牽扯其中的地步；或者其實這都是聯合總指揮的陰謀。”少年有板有眼地列舉著自己的想法。

說到最后時，少年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也有可能在修煉界的表面下，隱藏著某種可怖怪物，而它突然決定要徹底掌控三宗聯合去實現什么目的，所以要排除掉某些關鍵的人物……什么的。”

本來認真聽著少年猜想的澹參，聽到最后一句時，表情瞬間嚴肅，盯著自己剛才吐槽用的手，同時仔細觀察少年的腦袋。

“……前輩，你是在懷疑剛才那下把我打傻了么。”華服少年表情復雜地看著澹參。

“咳咳，不是自然最好。”澹參把手收起，隨即翹起一邊眉毛：“不過最后那個猜想……你是認真的么？”

少年有點臉紅，但還是認真回答道：“師傅曾經要求我，在推測什么時，至少加上一條大約‘天突然塌了’般荒謬而意外的可能。”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既然師傅這么說了，就應該有著某種用意。”少年的語氣很堅定。

‘也許他就是看你認真，想逗逗你呢。’澹參斜眼看向旁邊。

隨即澹參卻想起，金柜派本身就已因至今莫名的飛來橫禍，而幾乎損失殆盡。

在心中嘆了口氣后，澹參將話題轉回紅發少女之上：“不太可能是純粹意外或私人沖突，畢竟這姑娘的身份在這擺著。”

“至于路遇異寶……在此界，路邊就能撿到足夠讓人叛出宗門的寶貝哦？”澹參十分懷疑。

“一般來說并不會。只是此處是無盡荒山，宗主他崛起的地方。”少年似乎考慮了不少。

“即使無數年來，無論是我派修士，還是其他想碰運氣的尋寶者，盡皆在此一無所獲……但也許仍不能否定，這里有奇遇再現的可能。”

“嗯嗯，新的奇遇已經出現，怎么能夠停滯不前。”澹參敷衍地同意。

隨即便直接說道：“但很明顯，后面才是更加靠譜的猜測。”

華服少年也點頭贊同，并對澹參補充道：“確實如此。而且三宗聯合派出的追捕隊，本來就主要由，那對自己宗門落井下石的原南山宗高層修士的追隨者們組成。”

“本來就是一幫南山宗的叛徒，即使現在又在首惡的帶領下，再次背叛了三宗聯合，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少年如此說道。這時，澹參很難得地在他向來溫和臉上，發現了一絲厭惡之情流露。

少年平緩了下情緒，然后開始總結道：“于是現在更有可能的，是他們偶得奇遇而糾紛；以及三宗聯合已突然內亂，那個南山宗叛逆意圖奪取聯合總指揮的權力，才對與總指揮同側的她下手，這兩點推測。”

澹參聽后卻是眉頭一皺。‘兩點？’

“等等，你之前不是還有最后一種猜測么……我指除了幕后怪物以外的那個。”澹參直接指出。

“‘這都是聯合總指揮的陰謀’這點？并不太可能，我也僅僅是順便加上的。”華服少年卻直接否定了。

澹參卻是不屈不撓，大概是真想再加上一點：“為什么不可能？身邊人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機密，于是他便借旁人之手讓其永遠沉默，不要告訴我這種事那所謂總指揮做不出來。”

少年明顯還是很不贊同。“確實，他是個殺伐果斷的人，雖然有著自己的道德標準，卻也實際從不被道德所束縛。但……”

“她可是那個人的女兒啊。”

澹參忽然心中一動。

然后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不是說為養女么？實際上并無關系吧。而且在修仙界中，只要有足夠的誘惑及愚蠢，又何曾少了被犧牲的親生子女？”

聽到澹參這么說，少年竟似乎有點焦慮了：“雖然確實如此……但他們應該是不一樣的！”

澹參頗為奇怪，怎么反而是你突然著急了？

“為何如此肯定？”澹參好奇地問道，“身為被三宗聯合追得到處跑的金柜派殘余之一的你，怎么對他們的內部事務如此斷言？”

少年不知為什么，臉色微微有些發紅，聲音有些減弱地說道：“因為師傅在教導我們各種注意事項時，曾順便講過很多他們之間的事……”

“你師傅自然是沒必要騙你，”澹參還是頗為不以為然，“但他也沒有去實際調查的時間和精力吧？那他跟你講的，即使不是道聽途說的流言，也應該僅為當眾發生的事情，誰知道他們暗地里是怎樣？”

“倒是你，似乎有些激動了啊？”澹參直接指出，讓少年的臉更紅了。

“也許……”沉默了一下后，少年低下頭，小聲說道，“是我在希望，那些事都是真的。”

“呃……”澹參這才想起，少年有一些家庭問題來著。

這下尷尬了。澹參趕緊岔開話題：“咳，我們再瞎琢磨，其實也沒什么意義，真不如去直接問一問當事人。”

效果不錯，華服少年的思路也被引走了：“是要把之前捕獲的追捕隊成員之一拿來審訊么？”

澹參搖頭，“不用那么麻煩……”

“因為就在我們身邊的‘公主大人’，其實已經醒了不是么？”

在少年的驚訝中，澹參將手懸于紅發少女上方。

“不用心懷僥幸了。我并非在詐你，而是之前我們談及你有可能是被聯合總指揮舍棄了時，你那突然波動的心跳出賣了你。”

同時澹參也在心中感嘆，即使有了靈識，原本的氣血感知雷達，看來也還是別有用處的。

“不要再裝睡了。不然這一掌下去……”

其實澹參本來是想口花花一句“這掌下去你就平了”的，結果又看了看少女的體型后，發現她對此根本無所畏懼，就有點卡住說不下去了。

但這沉默反而增加了壓迫感，紅發少女終于睜開了眼睛。

“……他是不會舍棄我的。”少女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個。

“哈，希望如此吧。”澹參收手，雙手負于身后轉身背對少女，深藏功與名。

同時心中自語道：‘談及可能被舍棄時你的心跳波動了沒錯……但其真正劇烈到引起我注意，卻是在聽到“她是那總指揮的女兒”時呢。’

‘呃，我還是裝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