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直接睡著了…這篇4700+字，大概能算是補上這兩天所欠吧……）

（更新還是難以穩定，唉。）

時間暫且退回到夜幕低垂之前。

“接下來便要行動么。在此事上，聯合無法給前輩們提供多少助力，抱歉……讓修煉界今夜減少活動、凡修都早些休息？這確實沒什么問題…”

……在小人們為等待澹參所說的夜晚來臨、而各自找事做的時間內，現任聯合指揮從留在屋內的類似寶石之物中、再次投影出自身分身。

因此時本就是對方這幾日中、慣例出現與小人們討論交流的時間，眾人對此并不意外。倒是對方見澹參幾人如此快便已回歸、而再次有些感慨。

接著，在眾人說明完目前情況后，聯合指揮便接到了澹參的莫名請求。

“…如果前輩你只是想讓修煉界的更多數人、今日能更早睡下的話，”

略作思量后，聯合指揮開口道：“我以個人名義，通過聯合向發出倡議，應該足以產生足夠的影響。”

嗯，遠古的事畢竟需要保密，有一統世界的官方組織的最高領導人發話，作為順手準備已足夠……澹參輕輕頷首。“要請你去想個借口了。”

“那倒不必。”卻見對方聞言后、嘴角微微翹起、但眼神似帶著無奈。

“以我在聯合及人民眼中的形象，這種略顯莫名但并無傷害的倡議，是可以并無征兆便忽然提出的。”

聯合指揮頓了頓。

“因為我‘直爽而又風風火火’。”

誒，這跟你在我們面前的形象完全不一樣啊……澹參有些發懵。

‘雖然從她一直身帶暗示效果、能看出她平時就有在凹人設…

‘…但她準備的對外形象、與我們所見的低調風格、是不是差太多了。’

澹參將注意力轉向小人們，然后發現只有小黑長直也因此有些意外。

在澹參心中有些猜想時，紅發小人忽然輕嘿了一聲，自言自語道：

“即使我們這幾天一直待在室內、不曾離開，也對你有了些耳聞。

“因平易近人與直爽而廣受尊敬、愛戴與信賴的領袖…很有人望么。

“可惜，這被無數人所信賴的堅定身影，卻僅僅是個幻影。

紅發小人歪頭回首后仰、對著聯合指揮翹起兩邊嘴角道：“還是說，你現在這個內斂的態度，才是為應對我們，而特意做出的偽裝？”

話到最后，紅發小人的笑容，已咧出了一個充滿威脅的弧度。

“是的，我欺騙了整個修煉界。”

聯合指揮坦然答道。

“哦？為了不觸怒我們，連坦白這種滔天騙局，也在所不惜么？”

紅發小人的笑容越發危險。

聯合指揮見狀，卻搖了搖頭。

“對更多數大眾的欺瞞，才是真正令前輩不快的行徑吧。

“與此相比，在前輩們面前收斂自身，并不值得前輩們留意。”聯合指揮看著紅發小人，潛臺詞是前輩您欲要誤導的操作太明顯了。

紅發小人聞言一愣，隨即不禁撓了撓頭：“果然不對勁。即使是我，以前也應比現在更有城府才是……

“但自從變成如今這樣起，我們似乎不知不覺地，越發單純、簡單了。”

雖然紅發小人只是在心血來潮下、隨意說了點個人感慨，但當在場幾人隨即下意識地沿著這個思路、回想了自己之前的各種行為后，除小黑長直外的所有遠古遺民，原本平靜或不帶感情的臉，都逐漸僵硬起來。

“真的是這樣沒錯…”

青銅色調的小少女，此時表情已有些難看。“…雖然之前從未意識到，但我們幾人現在的性情行徑，與其說是恢復到了災難發生前，接近于當年自己的一種突出特征的簡化版本…

“…之前怎會一直都沒注意到？”

沉默不語的銀發雙子，眉頭也都已微微皺起，眼神中卻似乎有些恍然，只是仍沒有開口的打算。

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語，竟似乎真的揭示了什么的紅發小人，帶著詫異地張開嘴，在片刻的卡頓后又合上，臉上常帶的嘲諷笑容在此時微微抽動。

室內冷場片刻后，幾人一起轉頭看向澹參，求助的眼神充滿疑惑。

而澹參心中，還真的有所猜想。

‘呃，可能這是與你們現在粘土人般的身形一樣，是在重塑身心時，被帶有我心性特質的靈力影響，原性情變得宅化標簽化后的結果吧……’

不過澹參并沒有將這說出的打算。

‘但即使這猜測真的靠譜，我對此也做不了什么，無法讓她們已同樣Q版化了的性格恢復原狀，而這與修煉界迥異畫風的來源，也因涉及到穿越、不好對她們解釋……’

澹參強忍住不好意思轉頭的沖動，對小人們愛莫能助地攤了攤手。

罪魁禍首澹參都不頂用，對自身此時形象毫無概念的小人們自然更無辦法。室內的氣氛逐漸凝固起來。

……見其他幾人各自低沉焦慮，更加心虛了的澹參，只得向從最開始便一直很平靜、仿佛對此早有預料的小黑長直，投去求援的目光。

小人見狀，沉默片刻后，嘆了口氣。

小黑長直忽然的嘆息，在引起其他遠古遺民們注意的同時、也讓因突然發現自身精神有異而思緒混亂的幾人，終于想起對方正是此道專家。

再聯系對方剛才似乎本就心中有數的表現，小人們又一齊轉頭看向小黑長直，在期待的同時、又略有膽怯。

“……我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終于開口的小黑長直，第一句就打消了幾人心中僅剩的一點僥幸。

“在剛脫離那混亂瘋狂時，雖然外表仍頗為奇怪，但我們仍慶幸認為，至少在精神上，自己已完全恢復到當年的狀態……但實際并非如此。”

小黑長直低頭，看著自己如今精致可愛的一雙小手。

“在外型變得宛如稚童玩物的同時，我們過去的記憶雖沒有變化，但我們的性格與思維方式、正如小鸞剛才的感想一般、已都經過了一定的扭曲……而這影響的來源、則是出自我們此時元神魂光等等的構成之上。”

“所以，其實你早就發現了？”

紅發小人似哭似笑，表情略微扭曲地朝對方打趣道：“怎么不早說啊？”

“……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

漠然片刻后，小黑長直低聲回復。

“這不是一種附加的異常狀態，也并非類似災難帶來的精神污染效果，并不存在類似‘治愈’的可能性。

“現在看來，我們之前莫名化蛋、之后又破殼而出的過程、似乎真的相當于一次轉世重生，在根本上改變了我們的本質，重塑了我們的思想。

“如今的我們，或許更接近于覺醒了完整前世記憶的……另一個人。”

小黑長直輕輕搖了搖頭。

“或許，這是我們為了擺脫因被混亂侵染，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

小黑長直話音落下后，眾人各自無言，室內又陷入沉默之中。

也讓澹參更有些心虛起來。

過了半晌，在澹參開始考慮要不要找個不暴露更多信息也能賠個不是的辦法時，又是紅發小人苦笑一聲。

“哈……照這么說，是沒辦法嘍。”

說完后，小人攤開雙手轉了一圈，然后順勢俯躺、直接趴到桌面上。

“那就隨他去吧！反正無論如何，現在也不會如之前般損害世界了。

紅發小人又翻了個身。

“更何況說到底，現在的我們，也只是在性格行動上變得更年輕更簡單、有時會有些稚拙外，也再沒什么變化了，其實也不算什么大事件吧。”

誒……澹參有些傻眼。

“嗯，雖然在不自覺中已被改變這點有些嚇人，但現在的狀態并不差。”

小少女這時也頗為認同地深深點頭道：“去掉當年那些因身份地位與實力責任，而不得不展現出的各種偽裝后，大約就是我們現在的性格了。

“以這種角度考慮，也挺暢快的。”

這也行么……澹參更加傻眼。

澹參看向銀發雙子，兩人依然不語。但她們剛才也本就不曾難過，甚至似乎在恍然中帶著慶幸、滿足。

小黑長直見同伴們很快便從震驚中走出，溫和的小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好像這本就在其的預想之中。

澹參不禁撓了撓頭。

“你們……接受的好快啊。”

澹參看向小人們道：“事關精神根本的變故，就這么不管了么。”

“不然呢，繼續憋屈又有什么用。”

紅發小人白了澹參一眼。“既然也沒什么處理辦法，那不就只能先接受現狀，如果有其他的想法、則在現狀的基礎上再做考慮么。

“更何況，”小人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們發瘋時啥樣，你比我們清楚。

“現在比那時好上太多，我們若再有不滿，未免也太貪心了。”

說到這，仰面躺著的紅發小人打挺起身，認真看向澹參道：

“所以說，對于把我們從混亂與痛苦中解救出來的你，我們只有敬意。”

說完后，遠古遺民小人們神色一正，共同對澹參做了一套更復雜的道禮。

行完似乎有著什么特殊含義的禮儀后，紅發小人又翹起一邊嘴角，用扮作略有生氣的語氣調侃道：

“同時也請你不要以為，我們會只因這么一點變化，就對救命恩人心生不忿……這就未免太小覷我們了。”

開完玩笑，小人微笑看向澹參。

“不過這些事情，想必也與你那比你前輩更不講道理的傳承功法有關，確實不能透露。除此之外，你也是真的對此束手無策吧。”

果然被看出來了啊……澹參點頭回復道：“確實如此…不好意思。”

青銅色調的小少女，此時起身飛至澹參面前。

“說什么呢。你對我們的關心與善意，我們都能感受得到，怎么可能會把我們因自己過去罪惡、而所需付出的代價，責怪到你的身上。

“小巴不是說過了么？你也不要太太小覷我們啊。”

無視紅發小人“我也逃不過被她叫昵稱的這天”的嘟囔，小少女對澹參微笑道：

“非常感謝你選擇去救助我們。

“我們都準備用這被你所挽回的整個人生，去回報你的關切與善良。”

“誒……啊，謝謝。”

對方這話說的突然而隨意，讓澹參有些搞不清此言有幾分認真的同時，不好意思地側頭移開了視線。

“咳，總之，你們心情能轉好就太好了。”澹參生硬地轉換話題，并在室內尋找能讓自己暫時離開的正事。

然后就立刻注意到，一直收斂起存在感、安靜乖巧地待在一旁，之前一直一言不發的聯合現任指揮。

“那什么……嗯，這位道友，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要倡議修煉界今夜人人入睡，也該趁早出手了，為趕時間，我帶你去就好了。”

然后未等對方回答，澹參便一手搭在現任指揮的投影的肩膀，隨即竟真的帶著對方的假身消失不見。

小少女和紅發小人見狀頗為無語，然后又先后感慨地輕笑了一下。

……

其后不久，現任指揮（本體）便向修煉界發出了自己今日的倡議，整個過程雷厲風行又十分熟練，似乎之前就已做過數次類似的事情。

而目睹了全過程的澹參，除了對聯合如今的組織形式、與聯合指揮的權責范圍有了更多認識之外，還終于明白了，留守修煉界的遠古遺民們、這幾日對現任指揮有了什么新的認識。

然后便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了。

“……”

澹參看著做完全部相應流程、而被自己帶至無人之處后，整個人的氣質再次突然一變的現任指揮，欲言又止而止言又欲，最終開口問道：

“你這樣……會不會太累了？”

又回到低調模式的現任指揮，聞言有些意外。“這不算什么……但已經見到了我是如何為整個修煉界、營造了一個徹底虛假的形象，前輩你為何首先卻在問我的感受？”

“果然你在暗中調查我們的情報后，便在預測我們行為的模式，對向我們展露什么情報后、會得到什么回應，都有大致的猜測和準備？”

澹參無奈地看向現任指揮。“光是想象，就覺得你這樣活得會很累啊。”

現任指揮沉默不語，沒有回應。

“嗯，關于你之前的疑惑嘛…”

澹參也不認為對方此時、會與自己說什么與此相關的事，就回到了對方的問題上來。

“眾人對你的信賴與支持，都是真心實意的。而現在的修煉界，看來也確實需要你的這個人設。能看出你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此界著想。

“那么只要你能一直如此扮演下去，將那直爽的形象持續一生，那個眾人敬愛的聯合指揮就并非虛假，你的所作所為、也便不是欺騙…”

澹參嘆了口氣。“…但這應該并不容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這段時間可以來找我。你對整個修煉界都很重要。”

“……這種程度，我早已習慣了。”

又沉默片刻后，聯合指揮終于開口回復：“但還是非常感謝前輩您的關心，若有需要，我不會逞強的。”

“哼嗯，希望如此吧。”

澹參聳聳肩。“除了我們這些古人之外，整個修煉界，竟似乎再沒有人見識過你的這一面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就來找我們吧。”

‘不，還有一個人知道……’

聽到這話的同時，一個青春女孩的身影，在聯合指揮心中浮現，讓她在一瞬之間略微有些消沉。

“總之，別太勉強了。”澹參似乎沒注意到對方短暫的情緒變化，最后對現任指揮說道：“照顧好你自己。之后還會有很多，需要你去帶領聯合、帶領整個修煉界的時候。”

“我會注意的。”

回過神的現任指揮，見澹參語氣認真，便也同樣嚴肅回應。之后又有些感慨道：“還好至少最近，一切都還比較平穩，并沒有什么會干擾到、前輩們接下來行動的事情。

“而以前輩你的力量，之前讓整個修煉界減少可能的干擾，也許就是聯合此時，唯一能為前輩做的事了。”

“……誰知道呢。”

澹參的視線落在遠方。

“也許之后，會有很多需要你們忙碌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