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慫了，他沉聲道：“在下衛鵬。”

狄一道：“紅蓮佛衣是什么東西？”

“一件寶貝，很難得的寶貝。”

狄一問道：“品階如何？”

衛鵬道：“上品后天靈寶。”

狄一點了點頭，“怪不得能讓常書杰親自出馬。”

“你想要？”

“我不要，這件東西你們留著吧。”

衛鵬不信狄一，他說道：“為什么要接受招安，聽大楚朝廷的話，對我們動手。”

“招安有招安的好，起碼不用那么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衛鵬笑道：“所以你就為虎作倀？”

“其實我有時候有點怕。”

“怕什么？”衛鵬向狄一坐的位置湊了湊，“你跟大楚朝廷混了，還有什么可怕的？”

狄一道：“如果我真的跟大楚朝廷混，那我自然不用害怕。可是我實際上不是為大楚做事的，我在用我自己的方式保護妖族。”

衛鵬沒有立即回話，他在判斷，判斷狄一是不是在說謊。想了半天，他沒看出來。

狄一繼續說道：“紅蓮佛衣的事，我陰差陽錯攪入其中。衛前輩，你是為天羅做事的吧。”

“天羅？”

“不用故作驚訝，我知道，你是為天羅做事的。”

“你是不是想將一個大帽子扣到我頭上，將來好跟你那些主子邀功請賞？”

狄一嘆道：“東海最近聚集了很多修士，你們豐山狐族根本就是不起眼的小嘍啰，怎么會得到紅蓮佛衣，而且你們得到紅蓮佛衣的時間和東海的事時間相近，我不得不向這方面想。”

“隨你怎么說，你覺得我們是為天羅做事的，那就是。”衛鵬再次別過臉。

“你不信我，罷了，過些日子吧。我先送你們去狄家休整一段時間。你們信我了，我們再繼續談。”

他命人將衛鵬照顧好，獨自一人躺在車架內，布下結界，打通青山的電話。

青山問道：“啥事？”

“梁羽生全集差不多該拿過來了。”

青山道：“早就備好了，功法……”

“也備好了，就等著交換。”

“嘿嘿……效率！”

狄一聽到青山電話內響起的嘈雜聲音，問道：“你現在在哪？”

“我在火車上，回老家一趟。”青山頓了頓，“你很久沒坐火車了吧。”

狄一笑道：“當然了，一萬多年了。”

“跟你說個神奇的事，綠皮火車票漲價了。”

“嗯？”

“我上一次坐綠皮火車還是十年前，那時候火車的價格跟二三十年前一樣。”

狄一沉吟片刻，追憶道：“我沒記錯的話，火車票得有十幾、二十幾年沒漲價了吧。”

青山道：“可不是嗎。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交通工具越來越發達，我還是喜歡綠皮火車的感覺。春運時段除外。”

一談到春運，狄一的思緒被徹底打開，他笑道：“我以前坐綠皮火車時，沒票，在座椅下面躺了一路。”

“巧了，我也是。你離家多遠啊。”

“嚴格來說，不能算家，孤兒院，七八百里。”

青山輕嘆一聲，“抱歉啊。我之前搜集過你的消息，忘記了。”

狄一笑道：“沒事，都那么多年了。”

“那么多年了，你不還是記得那么清楚。”

狄一道：“有些事忘不掉，永遠都忘不掉。”

青山道：“我距老家六百多里，真懷念曾經的時光。”

狄一聽到火車里響起乘務員推銷午餐的聲音，青山點了份餐，兩人掛斷電話，傳輸了剛才商量好的書籍和功法。

狄一收起手機，把旺小強叫進來。

他問道：“小強，你記得你曾經的家嗎？”

“記得，毒瘴內，距離這里很遠。”

“你有時候會想家嗎？”

“不會。”旺小強抬起頭，“那時候與獸無異，主人您帶我離開毒瘴區域，教我化形，我的家在廣陵。”

狄一雙手相握，看著旺小強道：“真好。”

旺小強問道：“公子想家了嗎？”

他知道狄一有萬年壽命，早年間的家肯定不在廣陵。

狄一苦澀道：“很久沒想過了。”

“那您就回家，這邊的事我們一定能做好。”

“回家可沒那么容易。”

旺小強拍著胸脯道：“你回家的這段時間里，如果有人敢對狄家不利，我旺小強要了他的命！”

狄一拍了下旺小強的肩膀，鄭重道：“我信你！”

旺小強笑道：“你盡管放心回家。”

狄一掀起車窗上的簾布，望著明亮的太陽星，想回家沒那么容易。曾經他一度以為回家無望，手機和青山的聯通，讓他燃起了希望。

雖然將他養大的婆婆一六年便去世了，這些年來，小時候孤兒院的朋友都散了，整個孤兒院幾乎都是近幾年來的新面孔，但他有時候仍想回去給婆婆上柱香。

狄家宗祠上的人沒幾個，位置最高的牌位是婆婆，算是狄一在蠻荒的念想。

旺小強離開車架，狄一撥通了青山的電話。

“呦，很少見，你一天接連打給我兩個電話。”

“幫我給我婆婆上柱香，行嗎？”

“沒問題，等我回趟老家，鼓弄好老家的事，立即去幫你辦。”

“你知道孤兒院的地……”

青山道：“我有你的資料，放心，到地方了，我給你拍一張照片，你自己那邊也拜一拜。”

“謝了！”

“不用謝，我們怎么說也認識八年多了。”青山突然笑出聲，“要不我連你的墳一塊拜了。”

狄一笑道：“不用了，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回去的。”

“我相信會有那么一天的，到時候我一定給你接風洗塵！”青山十分認真道。他貼著手機，“你那邊比較危險，好好活著。我這輩子見證過很多奇跡了，但是我想再見識一個，一個我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

再次掛斷電話，一路上無言。

眼下霓霞宗的怒火是無法避免的，更為嚴重的是，他為此展露出的部分實力，殺掉準圣初期修士，哪怕是大羅金仙巔峰修士，能做到的也寥寥無幾。

狄一常年裝慫，他沒把自己變慫，很多人都認為狄一沒有那個實力。如果眾人知道狄一的實力，不光大楚南部的勢力需要重新評估狄家，朝廷勢必改變對狄一的態度，是該打壓，還是該安撫，實在難料。

申屠雖在，但狄一不太想因為這事就麻煩他。

天羅對此事的后續處理尚未通知。

狄一翻身坐到車架上方，感受清涼的風，想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袖中小世界內，空明大喊道：“狄一，我終于找到一處破綻了！”他高興的像個孩子，就差手舞足蹈了。

狄一分出一縷神魂進入小世界內，問道：“什么破綻？”

“天魔造化功的破綻啊。”

“在哪里？”

空明起身，放下天魔造化功，“我施展，你來看看，我找的對不對。”

他話沒說完，人已經開始動了。神魂之力化成一根禪杖，在小世界內攪動風云。老梧桐瑟瑟發抖，掉落了些許枝葉，好不容易形成的草坪被這一舞，掀了個底朝天。

狄一注視著空明禪杖舞動的軌跡，搖了搖頭，“不對，你沒找對地方。”

空明散去禪杖，坐到石墩上，嘆道：“人比人，氣死人啊！你就用九個月時間便看出天魔造化功的破綻，我用了八年，還是沒找對。”

狄一道：“大師著急了，此事需要緣分，當時我能在九個月內看出破綻，也是機緣巧合導致的。”

“你他娘的就是個天生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