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和鄉村的區別就是一個繁鬧一個寧靜，一個氣派一個袖珍，一個發展一個落后……

汽車剛到壩子的山邊，整個縣城的容顏一覽無遺，這是一個歷史長河留下的翠玉般的城市，不大，卻承載著滿滿的歷史故事，特別異地扶貧搬遷安置區域，仿佛在一夜之間突然冒出，為城市發展帶來又一個春天。

到縣城后，根據學校電話中提供是地址，吳勇和丁琳找到了李可務工的那家餐館，那是一家地方特色小吃——云嶺黑山羊。

小縣城也有自己的特色，店家都舍得出錢，因為流動人口流少，吃飯總要碰到熟人，于是聰明的店家，盡可能把每一間都隔成單獨的標間，以免互相影響，互相難為情。

“請問就餐嗎？”二人剛走進，一個中年男人便臉龐開花般迎了上來。

“是呀！”吳勇回答道，隨即對丁琳說，“難得進趟城，也借此解解饞吧！”

丁琳會心一笑，知道了吳勇在想什么，這叫送人以桃取之以李，就在這兒吃飯，老板自然樂意配合工作了。

“老板，我們三人，請安排個單間，我們要談點事。”吳勇說。

“好的，都是老常客了，那就216號吧，包房，靠窗。”老板說著帶頭上到了二樓指定房間。

“您這兒有個叫李可的服務員吧？”丁琳隨即問道。

“是有一個，剛來不久，你們找她有事嗎？”老板機警地問道。

“我們是專程從幾十公里外的金平村趕來找她的！”丁琳這女孩就是心直口快。

“哦……，這個……，你們找她有什么事，能方便告訴我嗎，以便我好跟她說。”老板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略帶吞吐地說出了口，從口袋里掏出紙煙傳一支給吳勇。

“她是在校高中生，輟學到你這兒打工，我們是她家那兒的駐村扶貧工作隊員，并且我還就幫扶他們家，今天找她就是想做做工作，看能否繼續返校讀書，這個年紀不讀書就走入社會，太可惜。哦，對了，我叫吳勇，她叫丁琳，還請您也幫助一同做工作呀。”吳勇擺擺手示意不會抽，見中年男人表情疑惑，把來意告訴了他。

“哦，我不知道這事，要知道我早就做她的工作了，你們都這么用心，我還能不效犬馬之勞嗎？”老板知道事情緣由后，態度更加親切了。

“那好，你就讓她來陪我們聊聊，也替她給您請一個早的假。”吳勇客氣地說。

“二位請坐，我讓她提水上來，你們聊，今早算我請客了，都是老常客了。”

“那倒不必客氣，駐村后也難得進一趟城，早就饞你家的羊肉了。”吳勇客氣道，不過話說回來，吳勇沒有駐村前，偶爾真會私下邀約幾個好朋友來這兒打打牙祭。

“那好吧！我這就去辦。”老板說著便下樓去了。

“吳哥，你是不是老早就想好在這兒吃飯？”丁琳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想。

“對呀，來這兒找人，順便把飯也解決了，這不一舉兩得嗎？”吳勇一擺手，笑著答道。

二人說話間，一個腳步身走上樓來，向房間靠近，隨即輕扣了三下門。

“請進！”丁琳說道

一個清秀的少女開門提著水壺走了進來，走進房間的那一瞬間，吳勇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個女孩好像在哪兒見過，到底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呢，卻又一時無法想起。

“你就是李可吧，請坐。”吳勇示意到，丁琳接過水壺往被子里倒水也示意她坐下。

李可坐下來，臉漲得通紅，估計是老板把事情告知了她，她有思想準備，內心也在激烈斗爭，少女特有的羞澀使她沒有說話。

“我叫吳勇，她叫丁琳，是你們村的駐村扶貧隊員，我就幫扶你們家。”吳勇介紹到，“今天，我專程從村里來，就是想和你見見面，更好地了解你們家的情況，以便進行有針對性的幫助，比如說你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困難，跟我們說說，我們盡力幫助您。”

李可沒有說話，低著頭，臉紅紅的，泛著一圈圈憂傷，當聽到“吳勇”二字時，她竟然抬起頭驚奇地看了吳勇一眼，隨即又恢復到憂傷的樣子。

丁琳倒了杯水遞給李可，“我們邊吃邊聊，大家好像一家人，有什么都可以說，有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你吳叔叔是什么人你慢慢就知道了，本事大著呢，幾乎沒有他辦不到的事。”這既是對李可的安慰和鼓勵，又是對吳勇的贊賞，弄得吳勇倒有些難為情。

李可還是沒有答話，一雙小巧的手不停搓著杯子，表情愈加陰沉。

吳勇覺得此時的李可就像一只被引誘錦籠子的小鳥，驚恐不已，又無可奈何，只能四處張望，繼而絕望地選擇沉默。

吳勇當過老師，他覺得對李可此時的情緒不宜再談，飯吃不成是小事，把事情搞僵就麻煩了。應該選擇迂回之術，先讓她放松和徹底放棄戒備心，打開心結，才可能步步為營，最終達到希望的結果。

“傷心的事，飯后再說吧，飯桌上，我們談談各自經歷過和身邊的故事，我提議的那從我開始。”吳勇也不等丁琳和李可回話，就自行決定了。

吳勇發現，李可的表情霎時又一絲好轉，眼里視乎還蘊含著對某種東西的尋求，其實她最想要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吳勇是不是母親曾跟她感慨起的“吳勇”。

“我初中時有兩個同學，男的叫陳啟飛，人長得瀟灑，學習好，是我們的班長，女的叫陸曉燕，長得漂亮，學習也不錯是我們班的班花，這一對同學相互傾慕，戀愛了。那時學校對此非常嚴厲，要求二人必須結束早戀，還讓他倆寫了保證，兩個幼稚的人，在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的海誓山盟下，選擇輟學回家結婚，那時讀書年紀大，很多人初中畢業就到了結婚年齡，也有極少數，頂著被罰款也選擇結婚，我這倆同學就屬于后者，選擇接受罰款結婚。”吳勇輕描淡寫說著。

“那后來怎么樣呢？”丁琳到時挺好奇問道，其實李可也想知道結果，但她沒問，或許她已經知道了結果。

“最后離婚了！”吳勇故作漫不經心說著，故意讓氣氛變得隨和，“當時，很多同學都羨慕，后來很多同學都惋惜。”

“有一次幾個同學碰到一起，我那同學陳啟飛發出的感慨讓我記憶猶新，他說：我現在真正理解了今天的任性是明天的痛苦這句話的意思，如果當時保持理性，也許我們的一生都會就此改變。”吳勇略有感觸地說著。

“你那同學現在做什么呢？”丁琳想刨根問底。

“種了幾年莊稼后外出務工去了，可惜呀，當時我們都不如他。”

吳勇感慨道：剛進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情愫初榨，對生活的理解理想化，對自己人生無法把握，當愛情夢幻落入現實生活，才發覺當初想得多豐滿，而現實卻那么的骨干。之前只想一種甜蜜的感覺，最后不得不面對無計其數的現實問題，才發覺當初的白馬王子、夢中情人，并不適合自己過日子。

“你很好，可是她更適合我過日子！”丁琳發出憂傷的感慨，用一種憂郁的語言，深沉的講述了自己那段剛剛過去的戀情，繼而說道“這段情，如果發生在學生時代，我真不知道，會是什么結果。”

吳勇和丁琳的用意很明顯，用身邊或自身的事點醒身邊的人。讓她在較為輕松之中慢慢感悟接受。

李可終于沒忍住，發酵了許久的兩行濁淚奔涌而出。

丁琳輕輕遞過紙巾，沒有說話，只輕輕地點了下頭。

吳勇趕忙見好就收，畢竟這一頓飯總還得吃，留點時間給她慢慢消化。

在飯桌上，吳勇和丁琳就像兩個長輩，甚至在李可看來就是像自己的爸爸媽媽，為她倒水、夾菜，還一起用飲料碰杯，整個就是一個溫暖的家的感覺，這種氣氛輕松、溫馨洋溢的感覺李可似乎從來沒有享受過。

一滴碩大的淚珠滴到了碗里，李可連著飯咽了下氣，奇怪，并不澀，咸中還有一絲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