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默默笑了笑，往東廂房走去。

浣砂見墨雪回去了，就悄悄地開開門，跟蹤小柔。

小柔前面走，浣砂后面跟。

小柔走著走著，趟過前面一片油菜地。

來到油菜地前，浣砂等了等，如果我也跟著趟過去，這聲音一定會被她發現，浣砂就蹲下來休息了一會兒，看小柔已走遠，浣砂趕緊趟過油菜地，加快速度去追小柔。

浣砂突然覺得腳上一涼，鞋子已經被油菜花上的露水浸濕了，脫下擰了擰水又穿上。

蟋蟀頻繁的叫著，偶爾從遠處傳來一兩聲狗吠，小柔一聽到狗叫聲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趕緊把包袱塞進衣裳里。因為小柔從小就特別害怕狗叫，尤其是晚上村里人基本不出門，每次夜晚狗一叫第二天村里總會有人丟東西，所以聽到狗叫小柔就感覺壞人就在身邊一樣，內心總是很不踏實。

亥時，小柔回到了村里，怕驚醒村里的狗，一路輕手輕腳的走回家，推開籬笆門進去后敲了敲堂屋門。

“誰啊？”里面溫柔的傳來倆字，漸漸屋里亮起一束光，朝小柔這邊走來。

“娘，是我呀！”小柔趴在門縫朝里喊道。

火光透過門窗上糊的薄紙照在小柔臉上，通紅通紅的。只聽輕輕‘嘰哇’一聲，門開了。

“傻閨女，這么晚了怎么回來了，冷不冷。”小柔娘問著把身上披的衣裳給小柔披上。

“娘，我不冷。”

小柔娘把目光投到了小柔的包袱上：“咋還帶了替換衣裳呢？還要在家里住上幾天嗎？”

小柔輕輕晃了晃包袱，里面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小柔娘眼里金光一閃，趕緊把小柔拉進屋里，關上門用門閂在里面拌上：“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被跟蹤？”

小柔搖了搖頭，小柔娘長出一口氣。

浣砂跟過來，躲在院里一堆麥秸垛后往屋里打探著。

小柔爹被吵醒翻了個身責怪道：“外面那么大的月亮，你點燈做什么？又不是看不見。”

“他爹，小柔回來了。”

小柔爹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小柔，把鞋子穿上走過來：“小柔回來了。”說著順便把燈吹滅。

“他爹，你看。”小柔娘說著把包袱打開。

雖然燈被吹滅了，但還是能就著月光看見發光的。

“這都是小柔帶回來的？”小柔爹不敢相信的問道。

“那當然，咱小柔有本事，隨我。”小柔娘說著把燈盞重新點著，“也別吝嗇你那點燈油了。”

“小柔，我問你，你在哪弄這么多錢？”

“你這老頭，你懷疑是小柔偷的啊？咱小柔從小就聽話懂事，這不用猜，肯定是小柔勤快機靈，主家喜歡獎勵咱們小柔的。是吧，小柔。”小柔娘生氣的指著小柔爹的鼻子。

小柔漲紅了臉，嗯了一聲。

在外面聽到這一聲嗯的浣砂，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沖進去給她一拳。明明自己做的齷齪事掙得臟錢，還說是主人喜歡她獎勵她的。浣砂想想還是算了，不想在別人父母前打別人臉。

“這么晚了，一定餓壞了吧，我去給你做飯啊。”小柔娘說著往灶房走。

“我不餓，娘。”小柔說著拉著小柔娘的胳膊。

“那你餓了自己做，碗里還有一小塊肉，你炒了它。”

小柔點點頭：“娘，你們快睡吧！”

等爹娘睡下，小柔出去解手。回來時，浣砂從麥秸垛后走出來攔住了小柔，大半夜冷不丁的被人在家突然攔住，誰都會嚇一跳，小柔嚇的叫了一聲。

“咋了？小柔。”

“沒事，踩到一只老鼠，嚇了一跳。你們快睡吧。”小柔往屋里應道。

“你在你父母心里是好孩子，我不想撕破他們對你的印象。還是沒揭穿你。”

“姨娘，咱們去外面說吧。”小柔把浣砂引到村口一棵大槐樹下。

“姨娘，我……”

浣砂狠狠朝小柔臉上扇了一巴掌：“不打你一下難解我心頭之恨。”

小柔捂住被打的一側臉。

“你也知道疼啊?那你挨過高家的家鞭嗎？比這要疼好幾倍，你想想，那么小一個孩子，挨了那么多下。而這些，都是因為你啊！”浣砂說著淚珠在眼睛里打轉。

“姨娘，我當時急用錢，沒多想就答應了夫人，誰知老夫人下手那么狠啊？我當時就后悔了，可是已經收了夫人的錢，哪有反悔的道理?“小柔說著哭了起來，跪在浣砂面前。

浣砂心地善良，最見不得別人哭了，而且是跪在自己面前哭，心里的仇恨瞬間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小柔，你快起來，你這是做什么？”

“姨娘，我也有我的苦衷啊，我娘的病情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大夫說只能靠藥物維持病情，我和我爹一直瞞著我娘，如果她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吃藥的。”

“那你既然知道錯了，愿意幫我指出夫人嗎？”

小柔連忙搖了搖頭：“我不敢，我們下人身份卑微，人微言輕，老夫人如何信服？夫人也會想著法子刁難我，丟了職位不說，沒準還被夫人反將一軍，我還背上誣陷夫人的罪名。”

“小柔，你就放心吧！大不了我把你調到我這邊來。”

小柔抬頭看了看天，狠狠心決定還凌赫清白：“姨娘，我明天回去。”

浣砂欣慰的拍了拍小柔的肩，同小柔告別后回高府。

看著浣砂月光下遠去的背影，小柔心里不安起來。在槐樹下待了一會兒，起身回家。

回到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小柔把被子在手心里搓來搓去，一邊祈禱著今晚慢點過，一邊想象著明天該怎么辦。

不知不覺，小柔已經進入夢鄉，可能是想的太多，小柔夜里夢到了墨雪，只見小柔被綁在一個柱子上，渾身酸疼動彈不得，身邊一左一右放置著兩個火盆，墨雪拿著鞭子微笑著朝小柔走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露出一副猙獰的面孔，一鞭子抽在小柔身上，血水順著小柔的身體往下滴，突然，小柔看到了在一旁坐著的浣砂，小柔朝浣砂拼命的喊救命，浣砂只是無奈的向她搖了搖頭，緊接著，又一鞭子打在小柔身上……

小柔醒來，一摸額頭濕漉漉的，身體緊緊蜷縮在一起。

浣砂回到高府時，已是丑時，輕輕開門，輕輕脫衣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