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生生不息。

這是耳珊能感受到最真切的情緒。

她年紀也不小了，22歲，算是個半大姑娘了。當年陸契撿走她時，她還不過是個小不點，如今她的模樣，已經快和陸契差不多了。

這么多年的顛沛流離，讓耳珊早早懂事了。

例如當年副使準備赴死之時，那些叔叔們都說副使叔叔要去個很遠的地方，這種低級的謊言耳珊怎么會不懂，但她就假裝沒聽懂，昂著頭，笑無比得燦爛，還讓副使叔叔給她帶些零食回來，可在那棟大樓被沉下的當夜，耳珊把自己捂在被窩中，整整哭了一宿。

舊日之約的叔叔們不愿意讓她傷心，耳珊便不讓他們看見自己傷心的一面就是了。

拋開這些陳年舊事不提，把話說回來。

在大災難后，禁魔區簽署投降協議，舊日之約基本算是統領了整個東線大局，但很可惜，舊日之約的叔叔們都只想著把西線給收回，沒有人愿意去理會這個殘破不堪、哀鴻遍野的東線。

耳珊在變異者的戰斗中出不了什么力，所以她出面，從林一手里，把整個東線重建的任務給攬了下來。

林一對她也極為支持，中低等變異者可以任她差遣，普通人和被俘虜的政府高官可以隨意調配。

所以，現在耳珊在東線的權利，幾乎是絕對的。

沒辦法，畢竟當今世界，應該沒人的后臺比耳珊更硬了。

整個舊日之約的高層都是她撒嬌可得的打手，她叫叔叔，那些高層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而且如果耳珊是變異者的話，憑借她和陸契的關系，不出意外，她就是第三任舊日之約的盟主。

耳珊除了重建工作外，還要負責征召。

畢竟舊日之約在徹底擺脫了之前的境遇后，需要從民間大范圍征召中低等變異者，作為聯盟發展的新鮮血液，這次機會也讓從前被迫藏頭露尾的家伙，終于再一次站在了陽光之下。

由于這兩項重任，耳珊開始奔走于各地，以至于她非常貼近這些普通人的生活，也了解中低等變異者的近況。

對于部分中低等變異者來說，當年的化整為零、前兩年的血腥清洗、摯愛戰友的慘死，這些種種都讓他們不斷壓抑自己的情緒。

等到林一上臺后，這些情緒徹底爆發了。

他們開始以他們自己的方式，在明里暗里，報復那些曾經以羞辱他們、屠殺他們為樂的普通人，曾經的他們是懦弱的羔羊，而現在，他們是掙脫了羔羊皮的復仇惡魔。

這些事都是在耳珊治下的，耳珊要管？當然要管。

但管了也沒用，因為問題出上層，許多高層認為這些行為無非是興果報應，理所應當。

……

東線的臨時安置地，這里混亂不堪，擁擠、潮濕、醫療環境落后、食物短缺。

“你，在干什么？”耳珊在巡查災民安置地，統計所需要的物質時，路過一片廢墟，她看見了一位變異者手中提著尸體。

那名變異者在質問聲中一愣，還未表現出不滿，就認出了耳珊和她身后的保鏢，悻悻放下了手中的尸體，恭敬地笑了笑：“耳珊小姐，我剛才在救這個人，但很可惜，他被我救出來時，已經斷氣了。”

“你回倉庫去！幫那邊運下貨物！”耳珊已經懶得拆穿對方的謊言了，畢竟這種事情每天都在上演，那些變異者們瘋狂地報復從前的施虐者和官員，報復他們的家人、摯友和一切與他們有關的人。

等到那名變異者離去后，耳珊吩咐葬了這句尸體，她看著尸體殘留的溫熱血液，這些血液漸漸滲透進土壤，搖了搖頭，輕喃了句：“仇恨，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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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西線，臨時指揮中心。

“伊爾盟主，有人找！是個叫商人，見不？對方預約和您見面，已經有一周左右了。”啟白敲門匯報。

伊爾看了下表，點了點頭：“他有十分鐘時間。”

阿亞對伊爾的禁言已經解除了，整整一個月，一秒不多，一秒不少，阿亞在這段時光中，順利掌握了手語和“我是長舌婦”這句話的20種的發音。

“請！”在啟白的引導下，一個黑色人影擠進了屋子。

這位商人有些神秘，帶著兜帽面具，身體也被罩在寬大的純黑風衣中。

“呃，閣下怎么稱呼？找我有什么事？”伊爾問道。

商人將兜帽取下，面具揭開，自我介紹：“伊爾盟主您好！我叫時五，由于我和東線有貿易往來，所以見您的時候，需要遮掩下！抱歉！”

“你有什么事？”伊爾漫不經心地翻閱手里文件。

“我想從您這里知道一個人的住址！”時五緩緩說道。

“這事可能找公安局更靠譜，算了，你要找誰？”伊爾停止了打趣。

“阿亞！”時五嘴角勾了勾。

伊爾一呆，心里暗自補充了句“我不是長舌婦”后，隨即笑開了：“你想從我這里知道阿亞的事，再拿到舊日之約賺賞金！不愧是商人。”

時五面色微微嚴肅：“我知道他的身份！”

“你知道……”伊爾一下愣住了，想了想，隨后又笑罵道，“你知道個屁！”

“我的老師是吳柳，您應該認識吧！畢竟他是您的前輩，而且是他和林一創建了正義之盟，隨后又因封印林一而死！有些事，林一知道的，我老師知道，我也知道。”時五表情漸漸凝重。

“你！”伊爾二話不說，從地下射出一根金屬的尖刺。

時五察覺到了危險，不過他也不含糊，瞬間消失在原地，四肢成抓，伏在辦公室的天花板上。

“力量型變異者？”伊爾眉頭一皺，隨后金屬尖刺沖向墻面，時五躲閃，尖刺遇墻，瞬間化為水，開始封堵房間四壁。

“告訴我！他在哪？”時五話音落下，身子猛然消失。

伊爾覺得自己臉頰一涼，隨后浮現出一條血痕，等他再次望去，時五仍然趴在不遠處，只是手中多了點鮮血。

時五此時的理智還未被完全摒棄：“伊爾盟主，冒犯了，拜托請告訴我答案，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伊爾皺了皺眉，有些不悅：“控制不住了是吧？讓我來吧！”隨后他目光一凜，看向時五。

靈魂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