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紀67年，1月1日。

凌晨，新年的鐘聲敲響，歷史再次翻開新的篇章，舊日的往事被隱去，也那座見證了正義之盟創立、發展、壯大、昌盛、分裂到最后落敗的大樓，也被掩埋進了歷史的塵埃中。

大地下側裂開，在引力拉扯下，高樓伴隨著哄響下沉，如同只在明月之下縮回了地洞的田鼠。陸契在不遠處望著，看著大樓和副使一同消失，然后地面愈合，平整地好像這里本來就什么都沒有。

等大樓沉下，他依舊在城市中守著、看著、想著，直到艷陽從土墻后升起，光芒萬丈。經歷了一夜的苦思，陸契似乎也想通了，平靜地接受了副使的死亡，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在樓宇間急速奔跑，風從耳側呼嘯而過。

副使說得對，他是盟主，是舊日之約的盟主。既然身為領袖，那就應該對身后的所有人負責，無論自己曾經做過什么，別人如何看待他，至少他現在，要讓這些人發自內心地追隨他一次。

……

就目前的戰局而言，舊日之約對禁魔區依舊沒有任何勝算，黑墻粉末對于變異者的克制太大，即便那些城主再能殺，槍林彈雨間，誰又敢保證自己次次全身而退。

而且即便殺了成百上千的士兵，也頂不住禁魔區源源不斷的補充，畢竟一個士兵，只要一個健壯的成年人配上合格的槍械，再加上半年時間的突擊訓練，便可以登上戰場；而變異者不同，一個頂級變異者需要長年累月時間用以培養，至于中低級的變異者，在沒有熱武器的情況下，也就頂多和士兵五五開，甚至還比不上。

正面戰場打不贏，消耗也拼不過，所以陸契就放棄了硬拼的打算。

畢竟有多大能力才用多大的碗，這幾個月的醉酒也算讓陸契想清楚了，他不是林一，他沒有林一的本事，自然不必學他，什么事莽就完事了。

從林一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變異者是守不住他的異常的，不過，只要舊日之約的根基還在，傳承的理念還在，舊日之約也算是徹底失敗。

黑墻粉末，是舊日之約目前唯一的贏面。

敗也是他，成也是他。

黑墻粉末不是無限的，黑墻就那么大一塊，即便這些粉末再小，也會對黑墻產生消耗，只要等到黑墻粉末用盡的那一刻，舊日之約就勝利了。

禁魔區是會對黑墻粉末進行回收，但也有一定量落在舊日之約手中。從戰爭的一開始，這個反正就開始嚴格執行了。

舊日之約會定期對這部分粉末進行集中銷毀，由控土者將其沉到地幔以下，讓禁魔區徹底失去得到他們的資格。所以戰爭只要拖下去，此消彼長，等到禁魔區黑墻粉末告急之日，也就是他們的末日。

至于怎么拖？這是問題。

……

希爾達正義之城。

希爾達地處群山之中的偏僻之地，舊日之約的高層們暫時將這里定為新的總部，畢竟這里復雜的地勢，既方便變異者打游擊，也限制了禁魔區導彈的威力。

“我打算解散剩下的所有正義之城！”陸契也算是時隔半年，再次與這些城主一同召開會議。可會議一開頭，他就語不驚人死不休，雖然現在舊日之約的總部淪陷了，可他們目前還擁有東線僅一半的正義之城，和超過千萬的變異者人口。

“全都不要了，然后投降？”有位城主面色不善，對于陸契的提議，直接懟了回去。

本身他對盟主陸契整日醉酒沉淪的事就非常不滿，這次在希爾達召開的會議，原本就打算再選位新的盟主，沒想到陸契居然通過副使那關，活了下來。

陸契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表現令人失望了，但這個方案是他深思熟慮了的，于是他反問道：“你認為我們正面戰場打得贏嗎？如果打得贏，給我你的方案！”

那名光顧著口嗨的城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隨后被漲的臉紅脖子粗，他罵罵咧咧：“要是有方案我還坐這，我現在已經在戰場的殺敵了！”

陸契點了點頭：“那也就是說，你現在也知道，我們打不贏禁魔區！”

這番話瞬間把對方給激怒了，口嗨城主拍桌而起：“打不贏！？打不贏我也不是孬種，要我像伊爾一樣，搖頭擺尾當禁魔區的狗，不好意思，不奉陪。”

“誰說我們要投降了？”陸契呵呵一笑。

其他幾位城主聞言一愣，立刻把口嗨城主給拉坐下來，他們集體看向陸契，問道：“你有什么打算！”

陸契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目前而言，我們正面打是打不過得。既然打不過，我們為什么又要白白損耗戰斗力和人口喃！這些正義之城，我們全部放棄，整個舊日之約，化整為零，各自為伍，隱藏到各地，發揮變異者單兵能力強的優勢，把戰爭拖入我們的節奏。”

城主們琢磨了下，但都搖了搖頭：“藏哪？我們這么多人，而且禁魔區有我們的情報。”

陸契考慮到了這點：“東線戰場有許多深山老林和無人區可供我們活動！”

“藏一輩子！”口嗨城主再次拍桌而起。

陸契搖了搖頭：“在藏匿的過程中，我們要打擊對方的據點，消耗黑墻粉末，等到黑墻粉末消耗殆盡之時，就是反攻之日！”

不過陸契之前的回答并沒有讓其他城主滿意，他們繼續否定：“現在舊日之約可有上千萬人口！就是一千萬只老鼠，地洞也挖不了那么深吧！而且還要考慮糧食、飲水、居住地、醫療等等等。”

陸契抿嘴一笑：“所以我的第二個建議是放棄中低級的變異者，讓整個舊日之約結構精簡至萬人左右的狀態。”

這場大“裁員”陸契也考慮了許久。

“你要拋棄他們！”聽了陸契的說辭，城主們的臉色立馬變得嚴肅了起來。

“不。”陸契敲了敲桌面，“禁魔區是有變異者的身份備案，但這些小雜魚太小了，小到禁魔區對于他們的信息根本不詳細，只要他們混進了人群，改個名字，利用控制肌肉的異能稍稍改變一下外貌，就能讓他們混跡普通人的圈子！”

城主們依舊否定：“異想天開！聯合政體的公民身份系統是擺設？”

陸契嚴肅地勾了勾嘴角，他將一張地圖鋪開：“現在，我們終于說到了最關鍵的問題，我需要制造一場聯合政體無力抵擋的難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