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頓，挨頓打，值嗎？”撐著雨傘的人問了句，雖然這番話不算是好聽，但對方的態度很好，他衣著純黑，偏黃的皮膚和黑色碎發是典型的亞洲人。

食物默不作聲，看了對方也一眼，本能地退了步，縮到雨中，好似這滂沱大雨才是他的庇護。常年游走于流浪者之間，防備的習慣早已深入了他的本能，食物往巷子另一頭看了看，那頭也是可以出去的。

撐傘人笑了笑，手中晃蕩了下，是硬幣之間彼此敲打才能發出的聲音，“回答一個問題，一枚硬幣?！?

聞言，食物的步子頓了頓，低著頭思考了會兒，等他再次昂起已經被雨水浸透了面龐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成了舔狗狀：“先生，你問吧！”世間的一切都存在風險，出去偷竊便是如此，如今能賺上一兩分錢，風險也就不算什么了。

“為了吃一段飯挨打值得嗎？”撐傘人再次復述了問題。

食物呵呵笑道：“值，怎么不值，那些普通人的拳腳沒什么的，他們打在我身上不疼，頂多我裝裝樣子罷了！要是餓肚子，可比這個難受多了?！?

一枚硬幣塞進了食物的手里。

撐傘人繼續問道：“你為什么還呆在這里，不換個地方找份工作？”

食物笑嘻嘻地撮著手里的硬幣：“找不到的，除了這里后，城里的那些普通人會監視我們，沒有普通人會為變異者提供工作！”

“正義之城里喃！”撐傘人問道。

“他們嫌我太小了，沒事，我再過幾年，力氣大了估計就能住進去了。”對于未來的問題，食物倒是格外想得開。

撐傘人手中的三枚硬幣已經塞完了，“你覺得正義之盟是正義的嘛？你覺得，什么是正義？”

食物看了看對方空空的手，吐了吐舌頭，沒有作答。

撐傘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從包里摸起了錢包。

食物確認對方的動作，復述道：“他們正義不正義我不知道，只要誰能讓我吃飽，誰就是正義的。”

撐傘人聽了食物的回答，手上就是一愣，隨后他猶豫了下，從錢包中拿出了面值最大的紙幣，“你的回答我很滿意！”

看著拿張錢，食物將手上的雨水在懷里摸了個干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了過來，隨后飛速地將其塞進了褲襠中。

“這頓你能吃飽了吧！”撐傘人將傘留在原地，扭身自己沐在雨幕中，大步離開。

食物馬上將傘撿了起來，“感謝您！正義的使者。”食物恭敬地目送對方離開，直到雨幕完全遮掩的視線，那把傘食物沒有撐開，瞅了半天，估摸著能買上個不錯的加強，于是小心翼翼地將其收斂了起來。

……

最近幾年，阿亞開始奔波走訪各地，收集人們的反饋，制造正義調查報告。

這樣的制作方式效率低下，完全比不上六十年前托夢來的快，但這種半旅游半工作的生活方式卻著實讓人怡然自得。而且，即便現在阿亞在夢境中組織那些人進行正義的答卷，不少人也會以為又是什么變異者的惡作劇了吧！

現在的世界，就像是阿亞早年在調查報告中承諾地一樣，人類文明被正義之盟這把利刃劃開了巨大傷口，當然了，也正是因為有這道傷口的存在，人們對于正義的回答才更加純粹。

在六十年前阿亞做調查時，中二少年們的正義總是希望改變世界，追求公平，嘴上說的好自己要引領世界走向更加輝煌明天，結果他們就連學校的馬列都要掛科；而桃心少女們的正義總是顏值與愛情，每天都在為那些感天動地的愛情而流淚，每天又都沉迷在愛豆的顏值中無法自拔。

這些答案根本沒有參考性，因為在優渥的生存資源之下，人們的目光總是浮于表面。

而現在，答案不一樣了，普通人在思考和平和未來，變異者在思考平等與發展。眾人口中對正義的解釋從以前的五花八門，變得可以分門別類，無非是和平、未來、公正、純潔、利益著五個方面。

但調查報告終究只能呈送上一個答案。

……

食物用傘錢和阿亞給的錢去城里吃了頓美味的海鮮自助，然后在老板幾乎央求的眼神中戀戀不舍地離開，等食物前腳剛走，老板就準備去正義之盟告上一狀，畢竟盟里是明確規定，不允許有在吃飯異能的變異者去吃自助。像食物這樣的大胃王吃自助，和明搶有什么區別，

食物是個不會理財的家伙，他可沒想把那筆錢細水長流，畢竟他不算強，極有可能被其他變異者搶錢，與其擔驚受怕，還不如一股腦全部塞進肚子里來的實在。

不過想來，食物也不知道今天自己走了什么好運，隨便回答了幾個問題便得到了一筆錢，這種人怕不是錢多了燒，希望有緣還有見面的機會。

天隨人愿，食物邊剔牙邊走會住處，剛路過個街角，微微扭頭，他立刻縮回了小巷轉角后。

對，就是之前那個人，黑色西服皮鞋，不高的個子，黃皮膚。食物保證是對方，畢竟他們這個地，幾年能出現一次亞洲人都是不錯了，至于來旅游或者還訪談的，誰往這種臟亂差的地方跑。

對方沿路依舊會問路人問題，并且給上些賞錢。

好奇是人類的天性，所以即便食物這樣偷偷跟著被人不好，但也不緊不慢地湊了上去，萬一等會兒他又問道了自己了喃！

食物尾隨著對方的腳步，穿過了三條接兩個路口，等又過了一個岔路時。

那人消失了。

動物對于危險的本能感知讓食物回過了頭，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被那人抓起，死死扣在了墻上。

“你跟著我干嘛？”那人問。

食物急忙搖頭，“對不起，是我認錯了?！边@句倒不是敷衍，食物真的認錯人了，雖然兩人背影相仿，但之前那個家伙明顯要死宅得多。

“我知道是他們派你來的，不說是吧！”那人嘴角微微勾起，“我會把的五臟六腑凝成一團亂麻的！乖，告訴我。”

對方話音剛落，食物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痛苦死命掙扎：“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還沒等食物話說完，他嗓子一緊，“嘔！”食物的殘骸從口中噴涌而出。

對方躲閃不及被澆了一臉，

食物有些尷尬：“剛才自助吃多了，你有扭我胃，不怪我吧！”雖然表面強裝鎮定，可食物心里已經亂成了一匹馬，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