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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樂園5

秦若望著面前兩個少年,終是沒有去打擊他們的信心。抵抗?他們這些人的身份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一個鎮子里只有一位持槍的警官,單單是這樣的設定他們已經淪為了弱勢的群體,再加上那些游客被賦予的防護措施,他們就算是將人打成骰子,她也能預見到對方毫發無傷。

許墨對司潯的想法深以為然,他和司潯商量后,真的又一次在鎮中的城鎮大廳將大家集合起來,宣布了臨近村子的消亡,同時表達了希望大家團結一致的想法。

鎮中的婦人們端著高傲的架子搖晃他們手中的扇面,有一部分男人哄堂大笑。他們朝著臺上的許墨嚷嚷,“小鬼,你懂什么,那群人真像你說的那么厲害,咱們根本就沒反抗的份。”成年的男人,身高體壯,他們還未經歷過血腥的屠戮,上一次樂園鎮的開放是在五十年前。能聽得進去許墨話的,也只有那幾位年事已高的老人。

就算知道了這些事,在他們看來和許墨的想法還是不同。那么多村子遭到襲擊,他們這里安然無恙,能說明什么?無非是那群人壓根就不打算對這個鎮子出手。

鎮子里依舊歌舞升平。晚間是樂園鎮最繁華的時刻,燈火通明的酒館,承載了整個鎮子里忙碌一天的男人們。點唱機的舞曲一曲接一曲,牛仔們的牛仔帽紛紛被放在小酒館的桌子上。男人們端著酒杯,目光放肆輕佻的挑選今夜的伴侶,以慰藉他們在荒原中蒼老的內心,他們需要的是熱情似火的擁抱,一個美麗的姑娘,一句滾燙的身體。

而在鎮中的其他地方,卻是溫馨寧靜的。

“姑姑,你睡了嗎?”少年守在秦若門外,許墨再一次出發去了稍遠的鎮子,他臨行前準備了充足的水和食物,眼含擔憂卻又神色堅定的對秦若說:“夫人,請放心。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證您的安全。”

“還沒,怎么?”

秦若才洗了澡,套了睡意將門打開。屋中燃著燈,廳里的壁爐燒的火熱,整間屋子溫暖舒適。

她歪著頭,海藻似的黑發被撥弄到一側肩胛,一點點的擦拭。發絲軟而輕,彎成半月的弧度在她潔白的手指上穿行,有種別樣的美。睡衣蓋住了她的臀線,只留出她筆直纖細的腿,微微攏著。

司潯視若無睹。

“姑姑,要是鎮里沒人相信警官的話,咱們就逃吧。”今夜的他,是深思熟慮后才敲響了她的房門。

父親曾對他說過,他還有一位姑姑。

他的姑姑是個漂亮迷人的小妖精。那時候他還小,父親話里的妖精他是不懂,但姑姑來他們家時,另他記憶猶新。

他當時的第一感覺,就是父親口中的漂亮,是真的。

那年他七歲,穿著父親為他新買的小禮服,打扮得干凈得體。父親掐掐他臉蛋上的肉,滿是寵溺的嘆息,“我的兒子,真是帥。只是能不能不要總是將自己扮成小大人呢?”

父親總說他少年老成。

有人敲響了家中的門,比他高出一頭的小姑娘穿著公主裙傲嬌的站在家中,父親逗他,“來,叫聲姑姑。”

他只記得她大大圓圓,滴溜溜轉的黑眼睛和她海藻般漆黑的長發,相得益彰,可愛漂亮。

她穿著粉色的公主裙,趾高氣昂的用眼尾掃他。

后來,等他再大一點,有次聽到父親說這位年幼的姑姑離家出走。他只覺荒謬。他記得,她只比他大四歲,是爺爺的老來子,家里慣得不成樣。

那一年他十二歲,已經有了正確的是非觀。爺爺因為這件事氣的下不了床,父親和母親在洲里沒日沒夜的找,也沒找到這位他們家的小公主。之后,便是在日復一日的希望破滅后,大家漸漸失去了尋找的力量。

再然后,很多年他都沒聽過這位小公主的消息。

直到……他家出事前幾天,父親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孩子,若是你能逃出去,一定要找你的姑姑。”他將一封磨出了毛邊的信塞到他手中,那時,他才明白父親一直有姑姑的消息,不過是幫著姑姑掩人耳目。

父親的話,他都記得,他說如果他和母親死了,不要怕,他還有親人,還有一位姑姑。那也是他的親人。

他想,這真的是他在這世上最后一位親人了。但她,卻沒將他當做親人。多諷刺,與父親的說法截然不同,這位只比他大四歲的姑姑,在面對許墨的時候安寧平和,溫聲細語。

在面對他這位唯一的親人時,冷淡漠然,不理不睬。

這個女人,是將她所有的柔情都給了許墨嗎?

真是另人……嫉妒又惡心。

而他卻要依靠她,他不得不讓她早做打算,盡量做好他們偷偷逃跑的準備。

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他也必須活下去。

“容我考慮考慮。”司潯的做法在她看來很理智也很明智。鎮上的人們一面為著周遭不停的襲擊心驚,一面又天真的認為那樣殘酷的事實不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矛盾而懦弱,像極了縮在殼子里的烏龜,不敢正眼去看清楚他們的困境。

秦若隱隱覺得,那些游客還不曾對樂園鎮下手,無非是樂趣還沒達到最大。就像是一個喜歡玩弄人心的變態,這群游客里一定有一位領頭者,他對樂園鎮虎視眈眈,卻能壓抑住直接破壞的欲望,先將周邊的村子全部屠殺,只是為了讓樂園鎮的人們在最恐懼,最無助的時候迎接他的殺戮。貓戲弄老鼠,不過如此。

目前據她所知,周邊還有十幾個村子,如果她的預料沒問題,必然是等那十幾個村子全覆滅,矛頭才會指向樂園鎮。

更有甚者,秦若推測這個變態只怕很有可能早就混入了樂園鎮,靜靜等待,享受著這里的人們從天真的無畏到最后的毫無希望,只能眼睜睜等死的過程。因此,秦若其實是有兩種打算,其一就是像司潯說的那樣,他們自己做好準備,早早開始逃亡。

其二,就是她能夠在有限的時間里,找到藏匿在樂園鎮里的那個人,抓住他。

但她的這些想法,并不合適同司潯講。司潯目前的身份是這里土生土長的土著人,壓根就不會理解。秦若可憐這里被蒙蔽真相的人,總希望能夠以自己的力量為他們做點什么。因此,就秦若自己來說,她更傾向于找到那只領頭羊。

“姑姑是顧慮許墨嗎?”少年的襯衣永遠是白到一塵不染,他天然風流的狐貍眼中,隱隱流露出淡漠的哀色。明知道不該問,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那個……讓人嫉妒,能夠得到姑姑全部情誼的人。

“嗯,等他回來我想找他好好談談。”秦若本就有意去救許墨,與他商量討論,于秦若來說都是無可厚非應該做到的。她看得清,那位警官的單純和美好,樂園鎮的大部分人都同這位警官相同,即使單純也讓人忍不住感到溫暖。

就像,那位總是靦腆的跑來找她訴說心事的小姑娘——斯蒂亞。

秦若發梢還帶著水汽,因為想到那位小姑娘,另她的心情愉悅。她彎彎唇,展了抹溫柔的笑意。

司潯注視著她的變化,意難平。

好,很好。

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姑姑,她只是,只是被許墨迷住的無知婦人。

司潯閉上眼,再睜開哪里還有半點遲疑,只余望不見底的寒涼。正如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渴求著的親情永遠不會屬于他。這個女人,也永遠不會將眼光聚在他身上。他心底結了厚厚的冰,硬如鋼鐵。

那個夜晚,少年沉默著退出了她的房間,她望著他的背影微微怔住。單薄消瘦的是他的肩,修長筆直是他的身影,他踏著屋中的暖光,沉穩卻也脆弱,一步步走入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很孤單,很孤單。孤單的令人心疼。

仿佛,她曾見過的一幕。

其實,秦若對司潯的關心真的不多。身份上她是他的姑姑,但她就是不愿和他有過多的接觸,明知道這位只是她的任務目標,她的任務又始終如一的只是殺了他。她便總想著,少接觸一點是一點,畢竟她是個人,有血有肉有真情實意的人。在無意中得知了他年少的凄慘后,近來她總是有種下不去手的茫然感。

司潯呆在家中的時間越來越少,三天來早出晚歸。秦若醒來,他一定早早出了家門,秦若睡著,他還不曾回到家中。秦若打定了主意先拯救樂園鎮的人們,倒也放寬了心隨他去。即便是為了許墨,她也只希望樂園鎮真的就如它的名字一般,成為樂園。

許墨是在三天后才重新出現。他胯下的馬吐了白沫,跪倒在鎮子口的牌匾下,樂園鎮三個字歡脫跳躍,仿佛是在嘲笑鎮中無知的鎮民。

馬匹撕鳴,宛如生命最后的哀鳴,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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