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雪的努力總算是沒白費，她那副財迷貪婪的模樣，確實讓葉靖飛打從心里有些厭惡，再加上她之前死活都不要賞賜的做法，此刻更是顯得有些欲擒故縱，葉靖飛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隨即說道：“現在倒是有信心了？”

“既然推托不了，必須得硬著頭皮上，小人還是希望能做好的。”

“那剛才本將軍要給你賞賜的時候你為何不要？”

赫連雪自己也很后悔，要是之前沒跟他客氣，直接拿了賞賜道聲再見，就什么事兒都沒了，迎春樓干她何事？他葉靖飛要打探消息又干她何事？結果倒好，她越是想不跟他有過多牽扯，只想趁機要回自己的賣身契，反倒被端木風慫恿著，成了迎春樓新一代的老鴇，這尼瑪是要逆天啊？逼著人當那貪心使壞的主兒？

不過自古以來不管是小說里還是史詩上，似乎奸佞之人真的比好人活的長，也活的好……

思緒游走間也不過片刻的功夫，赫連雪立刻低頭應道：“回將軍，民女不是已經要了賞賜了嗎？”

“你……”葉靖飛立刻明白她是指賣身契的時，當下又有些覺得好笑起來，一張賣身契，對她而言，還真的比貴重的賞賜要重要？或許，自由之身于她來說，才是絕頂至要的，那這種半強迫式的讓她頂替了秦香的位置，豈不是強人所難？

只是轉頭一想，這件事沒有比赫連雪更適合的人選了，她從一開始就介入了童男童女的事件，還成了這件案子的主要推手，她跟那迎春樓即將捧紅的花魁又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還有很強的生存能力和小聰明，偏偏膽子還很小，迎春樓交到她的手上，應該不至于沒落，而她更不至于敢背叛自己！

想到這里，葉靖飛也懶得理會赫連雪的市儈了，她越是有所求，就越是會盡心盡力替自己辦事，這不失為一個掌控她的辦法。

于是他話鋒一轉，臉上的神情也跟著有所轉變，目的在于引誘赫連雪上當：“若是你做得好，你想要什么賞賜？”

“我……？”赫連雪也沒想到，葉靖飛竟然會把問題直接丟給自己，她倒是很認真地想了想，隨后笑著看向葉靖飛：“不如，將軍給民女分紅如何？”

葉靖飛被她突然綻開的笑容晃得有些失神，他微微蹙眉，有些詫異自己心頭的變化，美人他見過無數，也沒有誰像她這般讓他覺得難以捉摸，有些煩躁地撇開了一下視線，葉靖飛這才冷聲道：“分紅？這迎春樓我想弄到手，是易如反掌的事，更何況，這整頓迎春樓出錢出力的人是端木公子，就算要分紅，也是分給他，你最多就拿點兒月俸，赫連姑娘胃口倒是挺大。”

“難道將軍真想我把自己當成迎春樓的掛名老鴇？若是這樣，那民女也就不奢求什么賞賜了，反正都是掛個名頭而已，這迎春樓生意好不好跟我也無關。”

“迎春樓縱使經歷了這次風波，它依舊是煙花巷里最大的一家青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本將軍認為，它也不會落沒到哪里去。”

“……”

赫連雪已經不想再跟他爭論什么了，正如他所說，他是將軍，自己不過是個給他做事的，還是個掛名的，每天去報道守著迎春樓就成，其實這樣也沒什么不好，反正混到了一份事情做，還包吃住，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滿意個毛啊！赫連雪越想越氣，在青樓里混了個老鴇當，這以后出去誰不知道她赫連雪是迎春樓的老鴇？就算是媽媽桑，可是人言可畏，古人又最注重名節，以后她還怎么嫁人？！暗夜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下半輩子的幸福機會統統被打了折，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接受去迎春樓掛名，可是豁出去了她也想干好，沒有名利起碼也要得到下半輩子的養老錢不是？

結果倒好，這葉靖飛簡直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不但要讓她去給他當那勞什子掛名老鴇，還不讓她有錢賺，這人……實在是太心狠了，實在是太絕了！

赫連雪明顯不爽的臉色，惹得端木風禁不住笑了起來，赫連雪的想法其實也很好理解，畢竟青樓那種地方，連葉靖飛這個男人去了，都覺得丟人呢，更何況她這個正值美好年華的年輕姑娘？人都是自私的，為自己謀利并沒有什么錯，他一時之間也拿不準葉靖飛究竟是什么意思，真的對赫連雪前后展現出來的表里不一感到不屑，還是只是想先給她下馬威？

他思緒翻轉的同時，笑聲已經充斥在了這安靜的議事廳，葉靖飛不悅地瞇了瞇眼睛，他也絲毫不在意，當下對上葉靖飛冷漠的視線：“照將軍這么說，這迎春樓將軍是打算跟小人一起，當這幕后老板？”

葉靖飛著實也沒想到，這端木風又會跳出來，他正在等著赫連雪的反應呢，不過既然對方已經挑明要再次幫赫連雪解圍，他也不好駁了端木風的面子，至少從目前看來，以后兩人在迎春樓這件事上面，還得繼續合作很久。于是他正了正自己的神色，迎向端木風那似笑非笑卻又充滿了探究的視線：“本將軍只是需要迎春樓作為一個收集情報的據點而已。”

“這么說，迎春樓的其他要如何安排，全憑在下？”

“若是端木公子需要本將軍也出錢，我立刻著帳房去取。”

“這倒不必，將軍也知我端木家并不缺錢。”

“哦？那端木公子的意思是？”

端木風笑了笑，對葉靖飛說道：“當然是由在下全權接管過來。”見葉靖飛神色一凌，端木風臉上的笑意端的更深更有誠意，“不瞞葉將軍，雖說我端木家不缺錢，可是這錢嘛也沒人會嫌多，有賺錢的機會，還是不會放過的，這煙花巷可算是個銷金窟，我要的只是賺錢而已。”

葉靖飛豈是這么好糊弄的？他心知這端木風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肯定有他的目的，不過……此刻看來，他的目的似乎跟這個赫連雪有關。葉靖飛再次瞟了赫連雪一眼，盯得她渾身一抖，這才滿意地點頭：“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全盤接手，不過這迎春樓，還是得替本將軍做事！我想要的消息，你們都必須給我弄到手。”

“在下可不敢保證能百分百替將軍打探到所有的消息，只能竭盡全力。”

“好一個竭盡全力！”葉靖飛頓了頓話鋒，見端木風沒有任何的表示這才繼續說道：“敢跟我討價還價的人不多，不過這也證明你沒有夸大其辭，縱使迎春樓客源廣，也不代表能跟百曉生包打聽一般，洞悉所有的消息，可是……本將軍又如何能確定，你是真的在替我做事，還是敷衍我？”

“在下不過是求財而已，得罪了將軍，我又有什么好處？”

“哈哈哈……”葉靖飛突然大笑幾聲，嚇得赫連雪剛準備去端茶杯而悄悄伸出去的手都禁不住抖了抖，她又悻悻然地縮了回來，那模樣看起來小心至極又有些呆笨，而這一幕恰巧落在端木風的眼里，他眉角的弧度也跟著加深，葉靖飛倒是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小插曲，大笑幾聲后便對端木風直言道：“既然你這么直接，本將軍也跟你實話實說吧！”

說著，葉靖飛便起身從主位上走了下來，在赫連雪的面前停下：“我知曉你是為了她才跟我獨攬迎春樓的事兒，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朝廷有朝廷的規矩，像我們這樣官銜越高的，朝廷也會盯得越緊，在朝為官者不得私下經商，為的就是防止有貪官污吏會利用自己為官的便捷，為自己謀私利。”

“既然如此，葉將軍就更沒有拒絕在下的理由了。”

“你倒是直接，不過我丑話可先說在前面，這迎春樓你們要做，就給我做好了。我要的消息，你們也得給我收羅好！雖然我沒興趣當幕后老板，但是……對于懲治對我不忠之人，我還是很有辦法的。”

赫連雪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多么希望自己跟這事兒半毛錢的關系都沒啊！她是無辜的好嗎？不是說自己是功臣嗎？怎么搞的像是罪臣要將功贖罪，然后要賣命地替主子干活一樣？她偷偷地瞄了一眼端木風，對方依舊是笑得如沐春風，好似葉靖飛的威脅根本就不足為懼一般：“將軍若是希望迎春樓完全為你所用的話，這迎春樓就得鬧出個大動靜。”

聞言，葉靖飛只是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眼神，示意端木風繼續說下去，反而是赫連雪，她一聽見這些男人又要開始想歪點子了，就下意識地緊張，她搶在葉靖飛的前面問了句：“現在這童男童女的事件，動靜鬧得還不夠大啊？”

“遠遠不夠！”端木風看向赫連雪，目光中有著明顯的玩味和耐心，他笑著有一次打開了折扇，悠哉悠哉地扇了幾下才說道：“迎春樓的姑娘們，也得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