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逢春聽后點頭，道：“你接著說。”

上官敏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一直擔心著外面，最初也沒有看。只是后來聽來事情有了轉機，才拿起書翻看了一面。”

易逢春道：“你很有悟性，我現在倒是有些喜歡你了。”

易慎之高興地看了看上官敏行，他覺得能讓爹爹喜歡這一點非常重要。

易逢春道：“現在，慎之你扶上官躺下來。我來看看他的肺部傷得怎么樣。”

易慎之扶上官敏行在一張床上躺好。易逢春小心地在他身上各處做著檢查。

躺在那里，上官敏行發現自己的肚子有些鼓脹，他心道，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吃東西了，為何會有這種像吃了東西的飽腹感？

為上官敏行檢查過后，易逢春要易慎之到藥櫥里的第十四號格子去取一包藥粉。易慎之將那藥粉用水調了，要上官敏行服下。

服下后，易逢春不時地問上官敏行家中的一些情況，可上官敏行只說得七八句，就失去了知覺。那是一包麻沸散，什么樣的大漢服下后都能很快就進入昏睡。

易逢春取出一種細細的竹管，這竹管一端削成針狀。易逢春將這竹管刺入上官敏行的腹部，馬上有一股血水從竹管中激射出來，流入到床下的木桶中。

過了片刻，那竹管中的血水漸少。易逢春便撥了竹管，讓易慎之到藥櫥的每三十九號格子取了一包藥粉。那藥包極小，并且是黑色的。易慎之將藥調好為上官敏行服下。

易慎之問：“爹，那麻沸散我是知道的。這個是什么？我卻不大清楚了。”

見易慎之發問，易逢春的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高興。多少年了，他一直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那就是易慎之發問，他慢慢地解答，把自己的一身絕藝悉數傳授給易慎之。

雖說易慎之沒有正式拜師，但這種喜悅讓易逢春無法形容。

易逢春細心地解釋道：“這是蟬衣的一部分。蟬衣知道吧？就是蟬由幼蟲變為成蟲蛻下的殼。但你細細地觀察，那蟬衣還有一層內膜。我這藥便是從那蟬衣中剝離出來的內膜。然后加入麥花粉泡制。然后再慢慢地將其炒焦，令其成炭。你現下為上官服的，就是這個。”

易慎之問道：“這個起什么作用呢？”

易逢春耐心地答道：“上官的肝部在流血，你剛才也看到，腹中有那樣多的血水。以我的判斷，不僅肝愛了傷，恐怕肺也受到累及。你二媽這些年雖沒經我傳授，但也看會了一些療治的法門，以她現在的水準，出外行醫也可混碗飯吃。她說的先服用止血藥，這就是慣常醫師的做法。畢竟你大媽多跟了我幾年，她的醫術水準更精深一些。她能預料到后期所發生的事，那就是上官的膀胱經脈已被震斷，強行止血會令他今后癱瘓。”

易慎之對大媽也感到敬佩，他問道：“大媽的水準怎么會這樣高？”

易逢春道：“你大媽認識我時，我在江湖上已經有了名氣。那時每天研究醫術，且基本上不收醫資。因此遇有病人，你大媽給我打下手，做些調藥、配藥的事情。我不忙的時候，便會為你大媽講些其中的奧秘。因此你大媽對醫術所懂最多。”

易慎之又問道：“那，這味藥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易逢春道：“先讓上官體內的各臟器先行愈合才是王道。這藥粉便是起到這個作用。如果沒有愈合而強行止血，雖然可能保住性命，但卻會引發其他病患。”

易慎之道：“這藥粉這樣厲害？可把膀胱經脈接上？”

易逢春道：“這一點你大媽判斷不很準確，上官的膀胱經脈只是受損，并未全斷。若是真的斷了，則下身會全部虛腫，那恐怕得另想法子了。”

易慎之問：“那蟬衣的內膜和麥花粉怎么會有這樣大的功效？”

易逢春道：“那蟬由幼蟲變為成蟲，當時是多么稚嫩？可片刻即可飛翔，我便想是什么樣的東西會便臟器迅速成長。經過研究和多次嘗試，我發現是這層內膜在起作用。可是，這內膜服下后，療效卻慢，我便將這內膜炒焦。雖然快了許多，但還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效果。后來我又想到這麥花。麥花的開花時間極短，最短不過小半炷香的時辰，因此采集極難。加入麥花后，達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聽了爹爹講了這么多治病的法門，易慎之感到醫術確實博大，盡自己平生之力也未必能窮盡其理，他頓時對易逢春敬仰起來。

易逢春打開易慎之為上官敏行固定的胳膊，細心地為上官敏行接骨。易逢春用手細心地從上官敏行的肩部揑到手腕處，分辨著折斷處的細微變化。接好骨后，易逢春為上官敏行的胳膊涂上自制的藥膏，然后綁上特別制作的木板。

易慎之問父親：“他這胳膊恐怕得好長時間才會好吧？”

易逢春道：“若是別家郎中醫治，恐最快也得百天以后。但敷上我這接骨生肌膏后，一個月后便可無大礙。”

易慎之知道父親從不吹牛，他若說會這樣，那就一定會有這樣的效果。

易逢春道：“我有些累了，要回房歇息。你在這里看著，上官醒來，可先要他服用第五個格子里的止血藥粉。那時他應該已能走動，只是體虛。你可安排他到客房住下。先給他些稀粥喝，菜肴也要以豆腐和蛋羹為主。”

易慎之道：“我記住了。”

易逢春又道：“那蘇曼琪和疏影……你該叫做姐姐，你讓女仆在半個時辰后將她們送入客房更衣。飯食……也和上官的一樣罷。”

易逢春邊向外走邊道：“爹確實年紀大了，只這一會兒就感到有些疲倦了。爹只想把這醫術快些傳你，你應該明白我當爹的這一份心意。”

易慎之認真地點了點頭。以前，兩個人多在一起爭執，很少做這樣的交流。在這一刻，父子兩人才感到兩人之間有一種情感在流淌。

易慎之很想去看看蘇曼琪療治得怎樣，但一想到蘇曼琪會泡在木桶里，衣服定然穿得極少，因此他就打消了去看望蘇曼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