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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崔綠耳

“寒霜姐姐啊!”

“你這雙手是用來彈琴的。”

“打打殺殺不是很好啊!”

李行周尷尬的說道。

他讓衛寒霜附身過來。

在她耳邊悄悄的說了自己的一點對策,暫時李行周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能做到這些了。

對于脫身之計,李行周也是一籌莫展,想了想道。

“你讓柿子先去找一下王十八,看看他醒了沒有?”

“若是醒了,你看一下能不能用重金讓他同意和解。縣里的那個仵作宋慈和醫館的大夫,你也要大熊找他們套套關系,看看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突破口!”

“這段時間你就不要瞎跑了,我心疼。”

雖然李行周知道,人家既然打算整自己,這幾個人,必然沒有那么容易反水。

李行周讓崔安柿去做,也不過是抱著萬一的希望。

衛寒霜剛進來跟李行周說了沒一會兒話的工夫

獄卒已經過來催促,要衛寒霜離開了。

衛寒霜只得滿臉關切的囑咐李行周,千萬要保重自己。

然后一步三回頭滿眼不舍的跟著獄卒走了。

衛寒霜走后,李行周想想此事確實觸犯了刑律。

自己也沒有別的好辦法脫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總算知道了自己入獄后,外面的情況,心里的煩躁少了一些。

李行周看看籃子里的菜肴和美酒,肚子里已經咕咕做叫了。

不禁對燕順說道。

“燕大哥與小弟,獄中得遇,也是一番緣分,你我在獄中把酒言歡一番可好?”

“自是甚好!”

剛才李行周和衛寒霜談話,燕順多有不便。

所有一直在那張破床上假裝睡覺。

牢房內沒有桌椅,二人便席地而坐。

“唉,還真是好久沒見過葷腥了,今日沾了兄弟的光了!”

燕順端著一杯燒酒,輕嗅著酒香,滿是陶醉的道。

“燕大哥見外了,咱們兄弟能在大牢里遇上,也是緣分。”

“不管以后咱們前途如何,這份兄弟的情分不變。”

“來,小弟敬兄長一杯。”

說著李行周舉杯一飲而盡。

這種前世的酒桌套話,李行周自然是輕車熟路。

這一番話說的燕順是開懷大笑。

燕順笑道。

“好,為咱們兄弟情分干了!”

說著,也是一飲而盡,忍不住叫道:

“咝……好酒,這酒真夠烈的,過癮!”

這酒是李行周跟衛寒霜釀的蒸餾酒。

自然甩大唐的那種低濃度酒一百倍。

觥籌交錯間,酒菜很快被二人消滅干凈。

燕順摸著肚子道。

“菜肴很是美味,這酒更夠勁兒,哥哥得謝謝兄弟啊!”

“我燕順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也只有今天最過癮”

“為什么?因為有酒有肉有兄弟。”

“足矣!”

“你放心,你在清河這個地界上,沒人敢動你!”

“出了清河,你被發配到海南,也沒人敢動你!”

李行周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那小弟先謝過燕大哥了!”

他一想到臉上要刻上“刺配流放”四個字。

想想就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那自己這一輩子估計就完了。

李行周苦惱啊!

自己真的只是打算在大唐安安穩穩的做個富家翁的。

生在地主老財家,長到了二十七八。

然后駕著鷹,獵著犬,帶上三五惡仆,調戲調戲良家婦女。

這才是自己本應該的生活啊。

……

李行周在縣牢里閑極無聊,整日和燕順談天說地、講古論今,靠擺龍門陣打發日子。

而崔安柿也來了幾次。

他帶來的消息并不好,據他說。

王十八如今依舊昏迷不醒,而縣里的仵作宋慈也并不買他的賬,堅稱自己是據實查勘。

而醫館的大夫也不怎么理會他,也說自己是據實上報的。

雖然李行周已經基本料到這種結果,但聽到崔安柿說出這個消息時,心中還是不由的一沉。

難道自己這次真得在劫難逃了?

李行周想了想,安排崔安柿回去散布消息。

漳水詩會上,作《生僻字》的才子李行周,被人陷害入獄的消息。

畢竟李行周這個名字,如今在清河也算小有名氣,在士林中多有傳播。

李行周希望借坊間輿論,讓崔幼安對自己下手時,有所顧忌。

有過營救大熊的例子在前,這次崔安柿可算是輕車熟路了。

不過還沒等李行周被陷害的輿論發酵出來。

崔幼安便再次提審李行周了。

因為醫館的大夫曾斷言過。

王十八三天內醒不過來,便很難醒過來了。

三天以后,即便醒過來,也很有可能非癡便呆。

三天到了后,崔幼輪便迫不及待的以毆人重傷之罪,判李行周流配三千里,充軍崖州。

李行周被繼續收監,等待上報的案件審判公文審批后傳達下來。

畢竟能判刺配充軍的案子,一般都算是大案。

這樣的案子一縣的縣尉是不能直接宣判執行的。

縣尉判決之后,需要找知縣副署。

這樣上報州衙,等到批準后,才能執行。

崔家庭院深處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

房間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

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

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

崔家的那位眉目皆白老祖宗懷抱著波斯貓傲然坐在太師椅上

而他常伴在身邊的妖嬈胡姬幽姬,今天卻沒有在這里。

“查清楚了?”

崔銓肅聲問道。

“回老祖宗,查清楚了。”

“是逾輪哥哥策劃的,吉祥叔設的局,安逸哥哥執行的。”

崔銓的身邊站著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身材頎長,面如冠玉,頗有幾分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樣子。

年輕人恭聲說道。

“那天漳水詩會,李行周駁了逾輪哥哥的面子,而安逸哥哥因為和李行周置氣,被他罵吐了血。”

“后來,逾輪哥哥在調戲宛若妹妹的時候,被李行周打斷了,吉祥叔替逾輪哥哥出氣,就結構李行周和熊延福偷狗肉,就把他們打了一頓。”

“逾輪哥哥還不解氣,吉祥叔就找了個憨人,自己打爆自己的頭,誣陷是李行周打得。”

“幼安叔、縣醫館的大夫和縣里的仵作宋慈,也被他的吉祥叔和安逸哥哥買通。”

“一個咬死了說那憨人腦袋的傷是他傷,一個說那憨人是重傷,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于是幼安叔就給李行周判了個‘流配三千里,充軍崖州’”。

年輕人這一番話說的言簡意賅。

崔銓滿意的點點頭,

他聽完年輕人的話,哂笑道。

“嘿嘿,逾輪這小子辦事倒是簡單粗暴,不過這招確實夠直接,綠耳啊!這你可要多學學。”

“赤驥知不知道這件事?”

崔銓在太宗朝也是一代風云人物,后來在高宗時期致仕,就從族里選了八個孩子跟在身邊培養,分別取名為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華騮,綠耳,人稱崔家八駿。

李行周見過了崔赤驥、崔逾輪、崔山子。

而這位年輕人赫然是最小的崔綠耳。

崔綠耳猶豫了片刻說道。

“幼安叔派人問赤驥哥哥意見。”

“赤驥哥哥回了個善!”

聽完崔綠耳的話,崔銓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才緩緩開口。

“像我們這種大家族,之所以能夠得以千年興盛不衰,很重要一點,就是在選擇家族繼承人方面,并不只看重嫡庶,更看重的是能力。”

“當然同樣有能力的嫡子和庶子,肯定是先選嫡子作為繼承人。但如果沒有能成器的嫡子,就會從有能力的庶子之中選擇繼承人,而不會一味強調嫡庶。”

看到崔綠耳不說話,崔銓繼續說道。

“向我們這種大族的許多庶子及未被選作繼承人的嫡子,很多都紈绔成性,為非做歹的。但作為世家大族繼承人培養的嫡子或嫡孫很少有成為紈绔的。”

“作為未來家族的掌舵人,這些嫡子或嫡孫都從小就被要求接受嚴格的教育,他們大多本就聰慧,心思靈動,又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加之經常被家族掌舵人提點,年紀大些后也會被家族掌舵人派去各種歷練,所以其素質大都是相當高的。”

“你父親那一輩只有你父親和德修最出眾。德修是嫡子,所以這個家交給他我放心。”

“可惜了,到了你這一輩,只有你最出色。”

“我當年養了9個孩子,沒想到都是廢物!”

“什么崔氏九子,赤驥最良!”

“格局?你知道格局嗎?一個眼光只知道放在詩會斗爭的廢物,有什么資格繼承崔家千年傳承?”

看到崔銓發脾氣,崔綠耳立馬跪下說道。

“赤驥哥哥他也只是…”

崔銓擺擺手說道,

“你不用幫他說話,我也只是感慨一番,德修的大勢已成,沒人動得了赤驥。”

“假使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有推到重來的勇氣。”

“現在?呵呵,就這樣吧。”

“可惜了孩子,你天資聰慧,是家主的不二選擇,可惜了。”

“李行周這人不能死,他對裴夫人有恩,在裴夫人目前是武后的親信,沒有必要招惹這些麻煩。你知道為什么嗎?”

崔綠耳知道崔銓在考校他。

于是思索片刻說道。

“我崔家乃當時第一等的門閥,眼光應該放在家族傳承,廟堂紛爭之上,將注意力放在這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意氣之爭口舌之爭,純粹落了下乘。”

崔銓滿意的點點頭,說道。

“這些東西,你要用心去體會,自己多琢磨,切不可只是嘴上說說。做任何事都要有度,切不可過火。”

“該讀的書你已經都讀了,該學的道理我也都教給你了。從今天起,你的功課就是去做事了,在處理各種事務中磨練你自己的本領,為我崔家留條后路。”

“孫兒一定謹記爺爺教誨,必不會辱沒咱們崔家的名聲。”

崔綠耳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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