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畫
- 吾家有妻初養成
- 舊畔
- 2404字
- 2013-12-07 19:16:04
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來形容這幅畫,它的畫風類似于油畫,卻跟油畫的風格有點兒不想似。但是只要看到畫中那恬靜美麗的女人,仿佛畫風什么的都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畫中的女人靜靜的坐在彩繪玻璃前藤條所編織的椅子上,一襲樸素的淡黃色印花長裙,膝上放著一本厚重的書,眉眼溫柔,嘴角微勾,揚進來的陽光被定格,輕輕的籠罩在女人的膝上、肩上。美麗的天藍色瞳孔在濃密的睫毛下若隱若現,閃爍著驚世的光芒。
望著那幅畫,夏稚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她緩緩的踱步走到那幅畫的面前細細端詳,這才發覺徐銘竟然與畫中的女人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同樣漂亮的藍色瞳孔。
心中似乎已經隱隱約約的猜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但她還是有些不確定,對著站在陰暗處望著自己的徐恒道:“她,就是徐銘的媽媽?”
徐恒輕輕的發出一聲喟嘆,點了點頭。“你應該會認識她的。”
尾音剛落,夏稚便蹙起了眉頭。“我為什么會認識她?”
男人站在黑暗的地方,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在夏稚踏進這個房間的那一剎那,便被一種濃濃的思念所包圍。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知道什么?仿佛從自己決定奪回靈魂之目的時候,一個巨大的計劃也悄然啟動了。她感覺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個計劃中的一個環節……哪怕扶桑奪走自己靈魂之目的行為,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
徐恒張了張嘴,做出了決定似的,準備向夏稚說些什么,但是卻被一個女聲給打斷了。
那個女人身上又換了一種香水的味道,但是依舊刺鼻。她站在門口處,話語中帶著撒嬌:“恒,下去吃飯了!”
她的嘴唇涂得鮮紅,仿佛沾染上了鮮血,脖子上帶著細小卻又精致的項鏈,一副標準的闊太太樣子。但是夏稚卻莫名的認為,這個女人跟徐恒完全不搭,她甚至無法理解為什么徐恒會取這個市儈的女人。
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他皺眉望向門口那個女人。
女人輕輕的往后退了一步,吞了口口水,斷斷續續道:“我……我來叫你吃飯……”猶豫的語氣在看到默默站在一旁的夏稚的時候瞬間變得咄咄逼人:“你怎么會在這里!你難道不知道仆人沒有我丈夫的同意,是沒有資格上二樓的嗎!”
細長的高跟鞋踏進房間,發出“噠噠”的聲音,她用自己涂抹了各色指甲的手拉著夏稚便想往外扯。徐恒冷冷道:“放開她。”
動作一僵,那個女人連忙松開夏稚,然后在徐恒如同冰雪一般寒冷的目光中唯唯諾諾的走出了房間,順手也關上了門。
夏稚撫平自己被拉的起皺紋的外套,淡淡道:“你怎么會娶這樣一個愚蠢做作的女人。”
“愚蠢?”徐恒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低低的笑了幾聲。“論愚蠢,有誰會比得上你的母親!”
母親?
這個不怎么熟悉的詞語突然間出現在了夏稚的耳中,她花了不短的時間才理解這個詞語的意思。“我沒有母親,還有,別一副你很熟悉我的樣子。”
徐恒停止了笑容,他的雙眸驟然銳利。“你有母親!她叫夏茉!”
……夏茉。
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字卻讓她眼睛一酸,眼前的景物瞬間被模糊。與內心截然不同的生理反應讓她快速擦掉淚水,但是淚水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怎么回事兒……”有些慌亂的皺眉擦掉自己的淚水,她對于自己流淚的原因不知所措。一般不是只有內心極度悲傷的時候才會留下淚水嗎?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內心很平靜,但是身體卻不受了控制!
男人依舊冷冷的看著她,直到瞥見她滑落臉頰的淚水時,才收回那寒冷的目光。放輕了語氣,他說:“你想知道,我為什么對于我的兒子徐銘,是那種態度嗎。”
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水,夏稚聽到他的這句話,當然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你剛剛看到的那幅畫,就是徐銘的母親肖宛柔。她跟我是青梅竹馬,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經早就看出來了,宛柔她也是一個通靈人,我們兩個人結合,所誕下的孩子,就是徐銘。他擁有最純凈的靈力,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也被人覬覦。”那個如同堅冰一般的男人,此時此刻提起自己心愛的女子時,表情溫柔,語言緩慢。“宛柔,就是為了保護徐銘才死的。那時的我幾乎要崩潰了,但是,我還是將徐銘養了幾年,然后便丟進了醫院。因為我必須轉移那群人的注意力。”
他走到夏稚面前,同她一起凝視著那個永遠逝去的美麗女人。
“我娶了現在這個女人做我的妻子,然后悄悄的從孤兒院接來了一個男孩,并且讓他們以為我從孤兒院接來的男孩是徐銘,那個被我丟到醫院的,是我所不喜歡的現在的妻子所生的兒子。我就這樣一直瞞到了現在。”
“你為什么,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她整理了一下思緒,原本對于徐恒的不滿,瞬間化為了無力。她還能夠不滿什么呢?這個男人,失去了心愛,又失去了作為一個父親的權利,他是討厭現在的生活的,他現在,已經對于死,有一種淡然的態度了。唯一讓他掛念的,便是那個乖巧的兒子了吧。
“為什么信任你?”男人低低的呢喃。“因為,你是夏茉的孩子啊。只要是你們,就沒關系啊。”
夏稚原本想問清楚,那個“你們”是什么意思,但是徐恒仿佛也只說到了這里,她也不懷疑,因為她從心底對這個男人,是信任的。就仿佛這個男人對于自己的信任一樣。
思緒回籠,夏稚翻動了一下身子,望著窗戶外面暗藍色的天空,有些疑惑。那個時候,她曾經問過徐恒這么一個問題——
“你恨自己是通靈人的這個身份嗎?因為這個身份,你才會失去摯愛,又不得不對待自己的寶貝冷聲冷氣的吧?”
“夏稚,有些事情,并不是恨不恨、愛不愛這些情緒所能夠解決的。我曾經聽同伴說,通靈人,是上帝給予我們的福澤,但同時也是賜給我們的懲罰。其實這些都沒有意義,無論是個人的情緒還是所謂的大局,這些東西都是虛無的,吹一吹,便如同風一般飄走。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啊,你掌握著自己的行為,自己的思想,連你的心臟也是為你跳動的。”那個男人如此回答。
對于他的這一連串回答,夏稚處于那種模模糊糊半知半解的狀態,但是她知道,這一定是徐恒內心所想的,他就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已經看透了一切。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到七十歲也只是隨心所欲卻不逾矩。她從來沒有思考過什么太細的問題,她也不適合去思考那種人情往來,如今的行為,似乎已經變了味兒……
想著想著,她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那些惱人的思緒也如同催眠曲一般。
今夜安靜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