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彌漫著一股惡臭。這是城市的主下水道，不過對于江舟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來說，這點兒惡臭根本算不上什么。比起他即將要知道的事情來說，這些事情都已經顯得微不足道了。

腳下，是泛著詭異顏色的污水。江舟和那個女孩就站在下水道里。女孩也沒有說話，江舟就這么站在那里。

“如果你不說的話，這么短的距離里，我可以殺了你哦。”

“嗯。”

女孩也知道，江舟并沒有撒謊。她的主要職責是遠程狙擊，但是基于年齡和身體能力的差距，在這種狹小的地方，她自然是敵不過江舟的。不過即使江舟這么問了，她也不清楚江舟嘴里所說的，上峰的計劃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說的計劃是什么，我只聽從梟鷹命令，梟鷹讓我來保護你。”

聽了女孩的話，江舟一下子轉過身去，兩只手死死地抓住女孩的肩膀。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雙天真的眼睛，不，說是天真，應該說是無神嗎？那個女孩確實沒有撒謊的必要，因為她的雙眼里已經失去了對生的渴望。

就像曾經的自己和梟鷹一樣的眼神。也正是因為有這種眼神，他才成功的打入到那個人的身邊，從而殺掉了那個人。

“我不能讓你繼續跟著我了。”

江舟這么說著，兩只手漸漸地合攏，死死地掐在那個女孩的脖子上。他知道，再這樣下去，這個女孩只能痛苦地活著，被培養成為一個殺人工具，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的思考。

因為，自己曾經就是這樣的。

“......”

女孩并沒有說話。隨著江舟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窒息的感覺竄上了女孩的大腦。可是，就像是沒有絲毫的情緒一樣，連害怕都做不到一樣，女孩雖然憋紅了臉，卻沒有一絲求饒的跡象。

“可惡！”

一拳錘到旁邊的下水管壁上，明明面對著那么多的敵人都能夠下的了手，偏偏在這個時候根本下不去手。被放過的女孩因為缺氧而失去力氣的跌倒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污水中。

“為什么不殺了我？”

女孩抬起了頭，看著江舟那副扭曲的臉。當理智和感情出現沖突的時候，究竟自己該怎么做？江舟可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知道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下不去手，因為自己沒辦法下手。

“下不了手。”

江舟索性實打實的說了，一只手伸出來。女孩也懂他的意思，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然后一把被他拉了起來，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褲子，雖然已經濕的差不多了。

“上來吧。”

江舟說著背朝那女孩，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動作，但是現在的他也必須要這么做。他總是覺得，這樣對一個女孩不太好。即使是因為自己的這一時放松而導致了自己的死亡，恐怕江舟也不會覺得可惜吧。

畢竟自己已經造就了太多的殺戮了。

女孩倒也不拒絕，一下子爬上了江舟的背。

“帶我去找梟鷹，我有事情要問她。”

“知道了。”

女孩這么說著，從她的聲音里依舊聽不出情緒的變化，就像是一臺機器一樣。江舟也沒有辦法，他必須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把握得住局勢的發展。

而現在，他要找到的梟鷹，卻也正在別人的追捕中。

“可惡，這群人。”

梟鷹也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就像是有人在背后猛然推了一把一樣。整個冰鷹組織潛伏在這里的數百號人，竟然集體調轉槍口對準自己。這也是頗讓人意外。事情發生于半個小時前，大致上跟江舟遭到追捕的時間一致。

半小時前，梟鷹剛趕到冰鷹最靠近剛剛她擊傷東麗致的那個地區附近的集合點的時候，一打開門，就發現了不對勁。里面站著至少一百多號人。按理說進行隱秘行動的組織不可能有這么多人在一起集合的，這又不是大戰。

“怎么來了這么多人啊？”

不過，疑惑歸疑惑，此時要是突然跑掉，會被當做叛徒的吧。

“呦，梟鷹回來了。怎么樣，那邊的情報人員還好對付嗎？”

應答的人代號叫白熊，是這個地區數一數二的殺手，大家都是帶著面具，但是在冰鷹的內部，也能夠通過面具的模樣大致猜得出那個人的代號。就比如白熊，他的面具上面，就畫著一面白色的熊臉。

“讓她跑了，那個家伙也不是那么簡簡單單能夠對付的。”

梟鷹一邊說著，一邊看了一眼周圍。

“嗯！灰雕他們呢？怎么沒見到他們？”

“他們執行任務去了。”

白熊說著，走了上來。在白熊的身后，幾個人也圍了上來。不對，這不是簡單的歡迎。跟在白熊身后的人行動的路線明明是在封鎖自己后撤的道路，到底怎么回事？

“發生什么了！”

梟鷹下意識的往后一跳，只是眨眼功夫就從身后拔出了手槍指著眼前的白熊。也就是這一跳，跳出了跟上來的人形成的包圍圈。

“喂喂，別這樣嘛，我們可是同胞哦。”

“如果是同胞，你們為什么要對我動手。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對，很不對。空氣都很不對。絕對發生了什么事情了，眼下的局勢可不太正常。白熊低著頭，因為面具看不到他的臉，不過，從他的身形能夠看得出來，他是在準備戰斗。果然，這里的家伙都不太正常。

“你們先退下。我們寶貴的戰力可不能再損失了。”

白熊低吼了一句，上來包圍的幾個人紛紛退后到白熊的身后。白熊是個特別顧惜對有生命的人，這點梟鷹是明白的。但這并不意味著是他的軟肋，如果你膽敢擊殺他的隊友，他就會對你施展根本不能抵擋的報復。

曾經有一次行動，敵人射殺了他的隊友，而那個敵人的慘狀，據悉即使是內部的人員也不愿意過多的詢問。

“白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還能發生什么，上層內亂了唄。你們飛禽組的頭頭金絲雀叛逃了。”

不可能，金絲雀不可能叛逃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發生。在冰鷹的內部，是以動物來劃分組系的，簡單來說有四個大組，飛禽組，走獸組，海魚族，地蟲組。四個組雖然會相互配合，但是總的來說，還是各組執行各組的任務。

各組織間的關系也并不是鐵板一塊。因此，恐怕現在以及形成了三組對抗一組的格局了。而且，為了這個，連任務都不要了，這還真是。不對，任務？既然金絲雀叛逃了，那任務是誰？

突然間，梟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這可不是什么叛逃。這個任務一開始就是沖著飛禽組來的，這是為了權力的重組。怪不得，當初自己就覺得奇怪，為什么會讓自己來負責支援江舟。

如果是一次的大規模的暗殺行動的話，自己不可能被突然調過來去輔助走獸組的江舟，而是應當跟自己組別的人組成隊伍，進行飽和式的暗殺才對。更何況，東野宏志可是被各個組織作為最高級別機密的存在，是顛覆這個世界的關鍵。

結果，是這樣嗎？到頭來，這只是一次權力的重整。搞了半天被耍的人是自己。

“喂，白熊。被耍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啊。”

梟鷹看著白熊，即使戴著面具，也能看得出來梟鷹眼中的憤怒。

“被發現了，還真是聰明。你比你們那幾個組員都聰明多了。”

白熊說著，從身后拿出一疊面具，扔在了地下。那些面具正是已經消失在這里的飛禽組組員的面具，看來他們已經慘遭毒手了。

“你們策劃多久了。”

“兩年多了吧，從東庫臺格大騷亂發生之后就開始了，哈哈，這也是最上峰的意思。現在的組織規模太龐大了，所以才會出現之前的事件，所以精簡組織，進行審核。一個一個組來，最后競爭只剩下一個組。也是為了節省資金，好像是這么說的。不過，你們飛禽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

“可惡。”

事實就是這樣，最上峰下達的命令，為了率先制造一個出局的人，其他三個組的人就將飛禽組作為了犧牲品。

“所以，你要反抗嗎？北國的梟鷹？”

白熊說著，右手伸到了后面，握住了別在腰間的手槍。

“我可沒有蠢到會白白被你們殺！”

可惡，太可惡了。即使這么想著，梟鷹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扳機扣動，一發子彈應聲而出。與此同時，白熊也行動了。手槍飛快的從他的右手拿了出來，在半空中劃出一道亮銀色的弧線，正好用槍身擋住了飛來的子彈。

白熊的手槍是特制的，據說槍身結合了特殊合金，即使是子彈也不可能穿透。因此，他也有個稱呼叫銀槍白熊。不過，梟鷹的這一槍可不是單單為了攻擊而已。爆炸聲一響，本就是最靠近大門的梟鷹趕忙從炸出的洞口中鉆了出去。

白熊倒也不慌張，帶著人就這么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