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高一的記憶,江樓的腦海里并存著兩個世界。一個是校服、課堂、從不跟同學聊天的孤獨;一個是煙霧、酒精、打架、三五成群的兄弟。那時的江樓就是一個成績比較好的混混,和初中時一樣。班主任也知道他在校外并不檢點,但看在成績和從不在校內惹事的份上,對江樓有一種特別的寬容。
江樓第一次遇見陳惜時,她正被七八個混混圍著
“小妹妹,你不想交錢也可以,看你長得不錯,做我馬子怎么樣?哈哈哈……”一個黃頭發的青年語調輕浮的說著,“不然的話,嘿嘿,我是舍不得動你,但兄弟們可就管不住了?!?
這種情況江樓見多了,他看那幾個混混稚氣未脫的臉就知道他們只是想收保護費,還不敢干什么出格的事。
人們常說緣分天定,但也未嘗不是人們自己種下的因果。
本來打算視而不見的江樓,無意中瞥見了陳惜。
穿著和自己高中一樣的校服,如墨的頭發正好過肩,劉海下的眼睛不僅沒有恐懼,反而狠狠地瞪著那個黃頭發的青年,手里緊緊拽著隨地撿起的石頭,似乎隨時準備出擊。
一般女生早就嚇得乖乖給錢了,甚至被嚇哭的都有。呵,這個這個女生有點意思。
江樓仔細打量著陳惜,腦海中漸漸浮現了某個不流淚,不服軟的女生,心口微微有些痛。
江樓掏出甩棍沖到了陳惜面前,對黃發青年吼道:“她是我的人!”
那一個瞬間,江樓有種錯覺,身邊護著的是某個熟悉的人。
他突然出手將黃發青年打倒后,也極其自然地、順理成章地牽住陳惜的手,突出包圍,一路狂奔。好像這個動作已經做了無數遍。
江樓也被學校記過處分。
第二次遇見陳惜,是在夜色將退未退的江邊。
那天是江樓的生日,和道上的兄弟一起吃喝慶祝后已經凌晨兩點半,但江樓不想回家。今天有很多人陪他過生日,很熱鬧。但江樓并不十分開心,總覺得心里很空,他拼命地喝酒想要將之填滿。
人群散去,歡聚之后總是分外冷清。
江樓一個人走到江邊,買了煙和啤酒,坐下點了煙,打開了酒。星辰寥落,沒有月光。夜色下漆黑如深淵的江水散發著詭異的魔力,吸引世人走進未知的黑暗,或沉淪,或解脫。
以前江樓的生日都是由韓梟和穆桐陪著喝酒到天亮。
江樓一個人在江邊坐著,坐到天將破曉。
……
“我可以坐在這里嗎?”一個清脆中帶著柔美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江樓轉過頭,看見了一身運動裝的陳惜。香汗淋漓,劉海略略貼著額頭,小巧鼻尖上的細細汗珠煞是可愛,淺紅的嘴唇呵氣如蘭。看著很舒服。
“可以?!?
“我叫陳惜,上次……謝謝你?!标愊ё讼聛?,看著江面,語氣平穩,但緊拽衣角的手出賣了她緊張的內心。
“江樓。”江樓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喝了一口酒,“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每天清晨都會來這跑步,你呢?”陳惜看了看滿地的空酒罐和煙頭,驚道,“你不會待了一整夜吧?”
“嗯。”江樓又喝了口酒,醉眼微醺地看著江面,一片朦朧。
“心情不好?”
“嗯。”
陳惜看著江樓,發現他并不像傳言中那樣飛揚跋扈、囂張傲慢,反而十分安靜,以致于……有些孤獨。
陳惜望著江樓,江樓望著江面,初陽在一點點浸染夜的天際。
陳惜拿起了江樓面前的啤酒,“啪”地一聲打開,仰頭喝了一口。
“我陪你喝?!焙鹊糜行┘?,陳惜被嗆得連連咳嗽。
江樓詫異地看著面前這個明顯平常不喝酒的女生,晨曦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在江樓迷蒙的眼中顯得,驚心動魄。
“好!”江樓,笑了,原本空洞的心,被一股沁人的暖流包裹著。
“那個,以后……心情不好的話,少抽點煙……我陪你喝酒吧?!标愊а鲋槪o靜地凝視著江樓的眼睛。
江上,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