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鄭皓然眉心褶皺漸深，心頭似乎壓著一塊石頭，出來這個結果又怎樣？和莫然比起來，莫桐的命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說這本來就是莫桐欠她的。

“鄭先生執意要做這個手術嗎？”

醫生暗嘆一口氣，無力地搖搖頭。捐腎的已經簽字同意，要腎的也一定要要，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說再多也沒法改變這中你情我愿的事情。

“繼續做。”

鄭皓然下了命令，沒有半點動搖。

醫生咬咬牙，輕輕點了點頭，錯身走向了莫桐的病房。病人有權利知道這個事情，或許知道這件事了，她會反抗，但是結果怎樣醫生不敢保證，畢竟鄭皓然是連他們院長都惹不起的人物。

“林小姐，你聽清楚我剛剛說的了嗎？”

兩眼空洞無神，莫桐現在活像一具行尸走肉，沒有任何意識。

“嗯，我知道了。”

就是活不了多久了而已，反正照現在這么折騰下去，她同樣是活不長久了。

醫生像是卡了一口氣在喉頭，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憋屈，替面前這個女人感到憋屈。

“那你的意思是？”

“我已經簽字了。”

“可以反悔。”

“不必了，謝謝。”

沒有必要了，朵朵現在在鄭皓然手上，他敢放這醫生進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說明他已經料定了自己不敢反悔。

“哎，好吧。”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醫生搖搖頭，郁悶地走了。

活不了多久，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莫桐并沒有覺得特別驚駭，她很平靜地接受這這一切，就像鄭皓然一直以來對她的惡劣態度，不是都熬過來了么？這一次只不過是命運給了她一個終結。

她甚至有一種即將解脫的感覺，終于可以不用在面對鄭皓然的無情和冷漠。只是，唯一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女兒，朵朵，以后她該怎么活？

離開之前，要如何安排好朵朵接下來的生活？莫桐想了很多，她甚至香菇帶著孩子一起離開這個骯臟的世界，但是她又不能那么自私。

時間靜靜地流淌，莫桐也變得安靜得不像話，除了最基本的吃飯睡覺應答醫生護士的慣常詢問，她的嘴唇再也沒有張開過，聲帶似乎都在慢慢退化。

唯一讓人覺得她還是活人的跡象，就是每天固定時間她都會去住院部下面的小花園里坐一坐。只有莫桐自己知道，來花園到目的其實是這里有一個小男孩，和朵朵差不多大，男孩的笑聲總會讓他想起自己的女兒，朵朵也經常說一些自己聽不懂的笑話，咿咿呀呀唱一些自己并不覺得好聽的歌。

“阿姨，你不會說話，那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幾天下來，莫桐天天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這小孩兒，有時會順手幫他撿一下皮球或者其他玩具，兩人慢慢熟悉了起來。

莫桐微愣，反應過來小孩是誤會自己不會說話了，以為她是啞巴。

她笑著點點頭，誤會就誤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