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日,易婚嫁!
這日天不亮,陳旭就被丫鬟婆子拽了起來,由于楚莜蟬產期將近,所以一應事宜均由小夏負責。
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幸好提前讓小夏迎來了靠山村理正,要不真的抓瞎了,雖說章有為昨日送了婚禮細節等禮儀規范,但真到事頭上,不免手忙腳亂。
即便如此,陳旭也是忙了一天,至于忙什么,他自己都很懵逼,直到臨近黃昏,才在丫鬟婆子的催促下換上大紅喜裝,帶領著迎親隊伍前往沈府。
陳旭僅有的幾個朋友,秦沐,董括以及常勝營的幾個都頭,作為行郎各自拿著花瓶、燈燭、香球、沙羅洗漱、妝盒、照臺、裙箱、衣匣、青涼傘、交椅等等,跟著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前行。
場面搞的好大,一時間,南都城熱鬧了起來。
“還記得上次這么熱鬧是寧王世子大婚時,沒想到這個新進的什么伯,居然也這么大場面,他是什么來頭?迎娶的誰家小姐?”
“嘿,這你都不知道?南都鬼宅你應該知道吧?他就是陳家唯一的后人,陳旭,迎娶咱們南都府尹之女,南都女俠!”
“啊…原來是他們啊,老夫孤陋寡聞了,嘿嘿,這真是天下奇事,南都女俠居然出嫁了…”
“誰說不是呢。”
“……”
路人們議論紛紛,頗感有趣!
沈府,一身喜裝的沈晴跪在祖宗排位前,恭敬的行禮,有對著沈謙夫婦拜了幾拜,算是拜別了父母。
當然,還有一套慣用的吉利話:“今朝我嫁,未敢自專。四時八節,不斷香煙。告知神圣,萬望垂憐。男婚女嫁,理之自然。有吉有慶,夫婦雙全。無災無難,永保百年。如魚似水,勝蜜糖甜。”
一向好勝的沈晴這時也不禁掉下了淚,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的體會到離開這個家的滋味。
此情此景,沈母也跟著掉淚。
“哭什么哭?也不怕丟了體統,玲瓏,將小姐帶回房中等待。”沈謙皺著眉呵斥了一句。
“夫君,你就是狠心,女兒今日出嫁,就不能好好跟女兒說說話?”沈母頂了一句,便跟著玲瓏帶著沈晴離開。
良久,屋內只剩下沈謙一人,古板的表情頓時垮了,深深的嘆了口氣,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女兒未嫁時,他是急的火上眉,如今真到了出嫁這一天,心里卻是打翻了五味瓶,頗有一種養了十幾年的花,結果讓豬拱了……
約行了兩刻左右,迎親的隊伍停在了沈府門口。
沈府管家將一眾人等迎了進去,行郎們被叫走吃酒,陳旭則徑直向沈晴所在行去。
到了屋門口,只見三排丫鬟整整齊齊的堵在門口。
陳旭拱手笑笑,“辛苦各位了,快去將你家小姐請出來,別錯過了吉時。”
“姑爺大喜不見喜,姐妹們,守好了!”
什么叫大喜不見喜?陳旭有些懵。
有這條規矩嗎?
雖然不懂,畢竟大婚,所以還是好言好語的勸說她們讓開。
屋內,沈晴蓋著紅蓋頭坐著,不過腿卻是不安分的來回晃。
忽然,她一下子將蓋頭掀了起來,“他在門口墨跡什么?怎么還不進來?”
“哎呀,小姐,你怎么掀了蓋頭?這可不能讓外人看見,快蓋上。”
玲瓏連忙幫沈晴蓋上蓋頭。
“小姐,應該是姐妹們為難姑爺呢,且等等。”
“為難?誰敢為難他?本小姐打斷她的狗腿。”
“哎呀,小姐,稍安勿躁,這是規矩,其實也不是為難,就是問姑爺要喜錢呢。”
“哦…那他給了不就完了嗎?還等什么?”
玲瓏咬著嘴唇想了下說道:“是不是姑爺不懂這個規矩啊?不對不對,姑爺不懂,不是還有行郎嗎?啊…行郎不會被叫去吃酒了吧?”
沈晴呼的一下站了起來,“玲瓏,你去把門口的人都攆走,讓趕緊進來,我都坐了半天了,快無聊死了。”
“嘻嘻,小姐剛還依依不舍呢,這就迫不及待了?”
“死丫頭,敢拿本小姐打岔?”
“……”
陳旭總算進來了,幸好玲瓏這丫頭及時出面,就這樣,還是破費了不少銀錢,早知道是給錢就行,陳旭才懶得跟一群丫頭費口舌。
這不,剛進來,門外就傳來了樂官奏起的催妝樂,還有“克擇官”報時,茶酒司儀互念詩詞,催促著新娘出門。
終于,在三催四請擺足了架勢之后,陳旭牽著紅絲帶,將沈晴迎上了車……
一番折騰,終于將沈晴迎回了家,期間,又是各種凡俗禮節,陳旭感覺整個人就要散架了。
此時,陳府內張燈結彩,高朋滿座,好不熱鬧,整個前院擺滿了桌子。
能來這么多人,是陳旭不敢想的,大部分都不認識,要說這些人是來蹭飯的,打死都不信,可別忘了,一個伯爵的婚禮,來者怎么都的備上厚禮。
開始,陳旭以為都是章相一系的官員,后來經秦沐介紹,才知道寧王一系的也來了,不止如此,滿朝文武都來了。
這下玩大了,本來打著廣撒網,多撈魚的念頭發的帖子,沒想到給全撈了,這是什么待遇?以往這種待遇只有皇帝才有,這下子玩大了,陳旭呆愣半天,心里惶惶不安。
這絕對是捧殺!
絕對是有心人在造勢!
絕對……
“老爺,該給客人敬酒了。”陳威碰了碰呆愣的陳旭,小聲提醒道。
“哦好,走,都換了嗎?”
是福不是禍,陳旭只能咬牙上陣!
“老爺放心,一壇子酒,三壇子水。”陳威舉了舉手中的壇子,又示意了下身后三個侍衛手中的壇子。
根據官職大小的順序,陳旭先跟章相等三品以上大員敬了酒,三品以下通通喝水應付,即使如此,陳旭也大吐特吐了三四次。
酒杯換樽,熱鬧非凡,待賓客散去,陳旭已經直不起身,滿腦子星星。
“陳兄,現在該照顧照顧我們了吧?”
“嗯?”陳旭聞聲看去,“秦兄,你們怎么還沒走?”
“走?哈哈…我們走了,誰去鬧洞房?”秦沐一腳踩著凳子,手里端著酒杯,做中二狀,哈哈大笑。
“就是,我們走了,誰去聽墻角啊…”
“不能走,不能走,好歹一個鍋里吃飯的兄弟,怎能這般不仗義?還沒去跟弟妹喝酒呢,哈哈…”
幾個書生,幾個勛貴子弟,幾個軍武都頭,湊到一起,喝的二五八萬的,組合頗為怪異。
“陳威,一會兒替我攔住他們。”
陳旭小聲囑咐了一句,便從一個護衛手上取了一壇子水,走向眾人。
“今日諸位兄弟做行郎辛苦,我敬你們一壇。”
“哎,等等,陳兄,酒是用來…品的,不能這么粗暴,咱們還是用杯吧,文雅!”董括大著舌頭,慢條斯理的說道。
“是啊陳兄,今日你大喜,不易多喝酒,恐耽誤了春宵一刻,咱們還是用杯意思意思。”一個文人打扮的人也站起來說道。
陳旭一樂,“兄弟們都情誼我心領了,不過有諸位兄弟在,春宵算什么?必須得陪好諸位,不妄我們的交情。”
“好,五都頭是個爺們,我喜歡,咱們就用壇子喝,喝出男兒氣概!”沈瓊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順手舉起一壇子酒。
幾個都頭見狀,紛紛好爽的呼應,這時秦沐不知剛聽到還是怎的,也跟著站了起來。
一時間,豪爽肝云,董括幾個書生或許是氣氛感染,也跟著端起了酒壇。
“干!”
看老子喝暈你們,陳旭一邊竊笑,一邊端著壇子喝水。
……
陳威等護衛見狀,紛紛扭過頭去,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老爺這么無恥。
一壇子酒喝完,除了沈瓊等幾個軍中漢子,其他人都不勝酒力,不省人事,讓陳旭意外的是,秦沐這小子居然也沒事。
不過,此時陳旭喝了肚飽。
“五都頭好酒量,咱們再來一壇!”沈瓊又大聲喊道。
“還來?”陳旭臉色一苦,“好,再來一壇。”
陳威會意,又遞上一壇子水。
……
三壇子水下肚,終于…終于將在坐的幾人灌倒,此時,陳旭也已經吐了幾次水,整個人都不再狀態,沒想到喝水也能喝吐。
至于一壇子幾斤,陳旭沒有心思想這些。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耽擱。
只是,陳旭現在渾身沒勁,兩眼冒星星,除了幾壇子水,他可是實打實的喝了一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