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馬小情緒稍微穩定一點，蔡河才開口道：“這個事我聽說過，近兩年走丟，被拐跑的孩子和婦女越來越多，你孩子不是第一個。這事兒我家那小子過年的時候都在說。馬小，對吧。我就是想告訴你，誰家孩子丟了不著急啊，不是你一個人丟了孩子，也不是警局真就不管事兒了。就你在我這里求我的時候，說不定他們已經有了重大線索。警察辦事總會有個章程的，要是你報案了，就讓你跟著他們去辦案，那不現實，對吧？你聽我的，還是回家等吧，警察肯定在全力偵破這個案件，到時候得救的肯定不止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你要相信國家，相信我們公安機關。一定會將你女兒親手送回你的手上。”

馬小此時已經平靜很多了，但是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透漏出來的是深深的麻木，這樣的話他已經聽了太多了。

李智同突然道：“蔡先生，你幫著他打聽打聽消息吧，總比這樣干等著強。什么消息都沒有的等待才是最煎熬的。”

馬小連連點頭道：“我去警局，他們什么都不告訴我，就讓我等，我是真的要堅持不下去了。蔡先生，我求求您，您就幫我問問吧！”

蔡河考慮了一會兒，才對馬小道：“我可以幫你打聽，但是不保證能打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必須答應我，無論聽到什么消息，你都不能激動，必須保持冷靜。”

見馬小點了頭，蔡河拿出手機走到一邊，撥通了自己兒子的電話。

“小宇啊，那個拐賣兒童婦女案，有沒有什么消息啊？”

“爸，你怎么知道的？我們這還沒公布呢，你怎么就已經聽到消息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詫異。

“什么消息？”蔡河一聽，連忙問道。

“我們昨天剛剛把一個拐賣兒童的犯罪團伙一網打盡，還在審訊，但是已經差不多了，準備今天下午開新聞發布會公布這個消息呢！爸，你是從哪聽到的消息啊？我們內部有人泄密嗎？”

“我哪聽到什么消息啊，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好了，不跟你說了，你忙吧。”聽見好消息，蔡河沒心思跟他說話了，立馬就掛了電話，向馬小走去。

馬小見他回來，立馬站了起來。

蔡河笑著道：“有好消息。你先別激動！”馬小一聽，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特別熾熱。

蔡河接著道：“昨天，公安已經抓獲了一個拐賣兒童犯罪團伙，今天下午才公布。說不定你女兒馬上就能回來了！”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馬小一聽這個消息，變得特別興奮，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蔡河見他又開始流淚，不由問道：“怎么了？孩子要回來了，你該高興才是啊？”

“我是高興。高興…可我孩子回來了，她媽媽卻沒了，我該怎么跟她說啊，她才十四歲，媽媽就沒了。”馬小念叨著。

蔡河聽了也只是嘆了一口氣。

馬小回過神來，看著蔡河道：“多謝您了，不管怎樣，能早點聽到這個消息，也少了我幾分煎熬。我無以為報，只有在山上挖到的這么個玩意兒，送給你，算是我的一番心意。”說著，馬小從懷里的一個破口袋里掏出一塊狗頭金，向著蔡河遞了過去。

蔡河一看，嚇了一跳，他可是公務人員家屬，受了這個那可就說不清了，連道：“那可不行！你給收回去！我不能收！”

老劉也知道厲害，在旁邊勸道：“馬小，你給收回去吧，這東西老蔡是真不能收，你要是提些山貨來還差不多。我保證老蔡收下，這個就算了。”

馬小卻是個死腦筋，就認準了得把這東西送給蔡河，死命往蔡河懷里推。

李智同在旁邊看著，見馬小還糾纏不清，開口道：“看你這么憨厚一人，怎么恩將仇報呢！”

馬小一聽就火了，吼道：“你說什么！”馬小在農村生活到現在，就只認一個道理：對我有恩的，我可以用一切來報答。最恨的就是恩將仇報的人！聽李智同說他恩將仇報，頓時就要伸手去打他。

蔡河趕緊給攔了下來，對著李智同道：“你說什么呢，馬小這怎么是恩將仇報呢？”他也是個人精了，哪里不知道李智同要說什么，順口就遞了話過去。

“馬小！蔡先生的兒子是當官的，你給蔡先生送金子，那不就是賄賂嗎！那不就是在害蔡先生的兒子嗎？你說你這是不是恩將仇報？”

馬小一聽就傻了，道：“我這怎么是賄賂呢！這就是我一番心意！蔡先生，我真不是要害人啊！”

蔡河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妥了。道：“馬小，我知道你不是害人。但是我兒子身為國家公務人員，我是公務人員家屬，必須得有自覺，你這塊狗頭金太貴重了，你自己賣掉，給孩子改善改善生活吧。你要真想表示感謝，你就下次來給我帶點蔬菜水果什么的，你們農村里的東西，我們在城里買都買不到，那才是好東西。”

馬小聽了，明白自己這金子是沒法給出去了，只好道：“那我下次進城一定給您帶我們村最好的蔬菜水果！”

“行了，你去吧，下午等警察通知你去領孩子就行了。”蔡河道。

馬小點了點頭道：“好，那我走了，下次我帶我閨女來看您！”

“去吧去吧。”看著遠去的馬小，蔡河嘆了一口氣。

他活了大半輩子，見的人不少，但是像馬小這樣單純的人，近年來已經很少見到了。

“好人為什么就總是多磨難呢？”蔡河感嘆了一句。轉過頭來，看著石桌旁站著的兩個人，笑道：“來，我們繼續下棋。”

于是兩人輪番上陣，跟老劉殺了個昏天黑地。結果自然是老劉全勝。

不過蔡河和李智同時不時對視的眼神里都帶著笑意。

不過，李智同現在更想搞清楚一件事，就是那馬小，到底是不是進化者。

馬小在地上磕了這么多頭，還磕到了凹凸不平的路沿石，就這樣，他的額頭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不得不讓李智同懷疑。

這時候，去看電影的譚應林和屈有才已經回來了。譚應林看見李智同還在下棋呢，叫到：“哥！”

李智同扭頭看去，見是譚應林和屈有才，便道：“電影看完了？”

“哥，我跟你說，那電影太好看了，那個主角賊聰明，就是可惜有點神經病。”

李智同心中一跳，但是若無其事道：“過來吧，我給你介紹介紹，這兩位，是象棋高手，這位是蔡老先生，這位是劉老先生。這位是我弟弟，他叫譚應林。”

屈有才是認識這兩老頭的，乖乖叫到：“蔡爺爺好，劉爺爺好。”

“這是屈家小姑娘吧，怎么？找男朋友了？”蔡河笑著道。

屈有才紅著臉，但也沒有出言解釋。

反而是譚應林道：“我不是她男朋友，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你這人怎么瞎說呢，讓人家聽了，對菜菜不好。”

屈有才一聽，頓時想把他給一把掐死算了。

蔡河倒是沒有介意，只是笑了笑，不說話了。

那邊李智同正跟劉老先生下到關鍵時候了。

譚應林湊過去看了看，突然忍不住道：“哥，你走這里，這不就把他將死了嗎？”

劉老先生一看，果然！不過還好李智同已經走了另一步。

譚應林看李智同沒反應，又道：“還有這里，這里這樣走，他又輸了。”

劉老先生一看，果然是，心說，難道這小子也是個高手？

但是他表面上只是咳嗽了一聲，道：“小子，觀棋不語真君子啊。”

“哎，我說不說有什么所謂，反正我就沒見我哥輸過。我不是冒犯您啊，您這水平，連我都下不過！”譚應林看了看棋盤上的局勢，道。

“嘿，你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來來來，這盤就算我輸，小李，你讓他來，我非在棋盤上教訓教訓他！”劉老先生給氣的不輕，當即就表示要讓譚應林長點記性。

譚應林施施然坐下，跟劉老先生殺了一局，結果不到三十手就給劉老先生將死了。

譚應林一笑，道：“劉爺爺，承讓了啊！”站起身來，又對李智同道：“菜菜他爸請我問吃飯呢！我們走吧。”

李智同一看這情況，正好可以找借口溜了，便對蔡河和老劉道：“劉爺爺，蔡爺爺，我這有點事，就先走了啊。”

等他們走遠了，老劉還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半天沒緩過神來。蔡河道：“你這干嘛呢？人家都走了，來，我們來下。”

老劉突然幽幽問道：“老蔡，你說，那小子是不是才是真的高手啊？我今兒可算是被上了一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蔡河“嘿”了一聲，默默挪動著棋子，沒搭理老劉。

這邊，譚應林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象棋高手了，正被屈有才帶著往飯店走去。因為屈有才媽媽單位臨時有點事，所以屈環山直接把請吃飯從家里改到飯店里了。

進入飯店之前，李智同突然看見一個人，不由停了停腳步，但是很快就被譚應林拉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