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演技確實不夠好，因為我有一瞬間的遲疑。

那一晚上的噩夢，再次浮現。

我卻立刻收斂了情緒，抬起眼笑：“是啊。從前想，現在想，將來更想。”

“可是我不會再跟賤貨上`床了。”他拽過我的頭發，像丟個沙袋一般，一把就將我甩在了一邊。

我再抬起頭來，就看見他一手指著我，聲音還帶著喘`息，“林溫白，我最后跟你講一遍，我對你沒興趣！且不說你已經是個被人玩過的殘花敗柳，就是個未開苞的姑娘，送給我我也不會要！”

我脫口而出：“那你前面還……”

他說：“要不是你跟你姐有三分相似，我根本就不會看你任何一眼！”

我怔住了，掙扎起身想撲過去。

他嘭地一聲甩上了門！

留我在門前怔愣。

保姆小蘭連忙跑過來扶起我，大概看我披頭散發，以為我被靳湛言打擊到了呢。但我哪有那么容易被打擊到，而且我多么清楚自己的地位啊。我不過就是他養的一條狗嘛，哪里有資格去計較他對我的態度呢。

哦，說狗恐怕都是高估了自己。我在他眼里，可能連狗都算不上。畢竟狗還能換得主人的三分憐愛，而我……他對我只有厭惡了。

我都不知道他將我圈`養在這里的目的是什么。讓我無家可歸，流落街頭，自生自滅，恐怕不是更好？

大概是真的恨之入骨。一刀斃了簡直太便宜我了，千刀萬剮、慢性折磨才算是解氣吧。

保姆看我神色凄惶，連忙過來扶我。一邊幫著靳湛言說話，連帶勸慰我道：“林小姐，最近靳總煩事纏身，難免脾氣不好。您多體諒體諒，別要怪他。”

我一愣：“煩事纏身？”

“嗯。靳老夫人給他下了死令了，必須在這個月跟陳家大小姐完婚。”

“陳家大小姐？哪個陳家大小姐？”

“陳氏珠寶的陳詩韻。”

我重復著這個名字：“陳詩韻？”

保姆一下就猜了出來，“您認識陳小姐？”

我笑了笑，“見過。”

何止見過。這個名字，我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我的發小，我最好的朋友，我在這世上除了何聚郄外，最交心的人。她知道我青春時光里每一個開心和丟臉的事情，更知道我喜歡靳湛言的每一個細節。

她什么時候回國的？不但回國了，還要和靳湛言結婚了？

這個消息足夠讓人驚訝。我以為靳湛言至少在三五年內不會結婚的。

畢竟，當年姐姐去世的時候，靳湛言難過至極，大病了一場，差點就病死過去。從此以后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一改之前吃素的性子，變得攬顧花叢、頑劣恐怖。周圍的女伴就跟四季稻似的，一茬接一茬地換，口味也是一個比一個重。

陳詩韻……以我之前的了解，陳詩韻喜歡的都是溫和黏懦的性子，和現在的靳湛言明顯不是一路人。何況靳湛言并未忘掉我姐姐，若他們真的結了婚，只怕陳詩韻沒有好日子過。

正在愣神，低頭，口袋里的電話響了。

“嗨！溫白，我回國啦。你想我嗎？”

還真是說曹扌喿曹扌喿到，剛才還在討論陳詩韻這個名字，這會兒，她就打來了電話。我一聽這熟悉的聲音，語氣不由輕松起來：“當然想了，我的大小姐。你回國了，怎么也不說一聲？”

“這不就跟你說了嗎！”那邊笑嘻嘻，“我還去何家找你了呢！結果你不在！何聚郄也不在！哈，快老實交代，你跟何聚郄那小子跑哪兒度蜜月去了？”

一提到何聚郄，我不由悲從中來。低頭笑了笑，“何聚郄，早已經不在了……”

陳詩韻十分驚訝，立刻高聲嚷嚷起來：“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不會是……”

我吸了吸鼻子，“是。”

她還要再問些什么，我卻不想再提，而是立刻轉了話題道：“詩韻，我聽說你要結婚了呀。”

“有什么好高興的。對方又不是我想嫁的人！”

我笑著問她：“那你想嫁什么人啊？”

“明晚上八點，東環路純木餐廳，來聊聊天。我也帶你見見我想嫁的人！”

八點……

靳湛言是七點下班，我不知道他明天會不會像今天一樣來小公館。如果他在的話，我定然是不敢走的。

可我又不能跟詩韻說實話，正要跟她商量改時間，陳詩韻卻笑嘻嘻地說了結語，“就這樣啊。明天見。拜。”

她立刻掛了電話。

到了預定的時間，靳湛言并沒有到訪，我不由地松了一口氣。收拾利落剛要出門，就被保安攔住了：“林小姐，靳總說了，沒有他的允許。您不能出門的。”

我沒有辦法，只好又折了回去。想來想去，終于想到盥洗室的小窗。沒有辦法之下，我只能爬窗走了。

到了預定的地點。陳詩韻已經落座了，隔了老遠就在跟我招手：“溫白。這里——”

我走過去，陳詩韻笑嘻嘻地跟我介紹：“喏，這是我男朋友，也是我研究生同學，美籍華人，Elvis Lee。李爾斯，你就叫他小李就行。”

對方向我點點頭，打了招呼。我瞧著對面的年輕小伙子，不由笑，“可以啊。找這么帥一男朋友。”

“那當然。必須的。要不是你早早就結婚……”

陳詩韻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說話不經過大腦，昨天才跟她講過何聚郄去世的消息，今天她就忘掉了。不過她反應倒也快，“不說這些了。今天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請求你。”

“你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還會有事求我？”我笑著拿起了桌上的檸檬柚子水，“說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不推辭。”

“家里不是給我訂了一門親嘛。對方你也認識。”

我脫口而出，“靳湛言。”

“是。可你知道我的情況的，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但家里特別反對，非要我嫁給他！而且，他和你姐的事情，還有你的事情，我也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嫁給他啊！”陳詩韻開口似乎很艱難，“我知道你喜歡他。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替我，將這個事情瞞過去……”

她說的隱晦，我沒太懂，“什么叫，將這個事情瞞過去？”

“你能不能替我……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