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夕夕，”蘇沁雪拿個波浪鼓逗著她，“要不要？”

小丫頭瞪著那個在眼前晃得眼暈的小玩意，伸手去抓，可她媽媽偏不給她，逗著她，“你要是不是，要就說，要，要——。”

小丫頭急了，鼓著腮幫就說不出那個“要”字。

“要就和媽媽說，要——。”蘇沁雪夸張的長大口，教她發(fā)音。

可那孩子黑得發(fā)亮的眼睛里只有撥浪鼓，沒心思看她的嘴型。她笨拙地挪挪身體，想從竹藤的幼兒椅上探身去拿，小手無論怎么伸，距離永遠都比那鼓的位置短了一點。她哼哼呀呀，有點想哭了。

“夕夕，說要啊，說了媽媽就給你。”那鼓又在眼前一晃，弄得她小鼻子都要皺起了。

“媽～媽～”她憋了半天還是這一句。

蘇沁雪一絲無奈，“你這個小笨蛋，就只會這一句啊，說要！”

孩子眼瞅就要哭了，旁邊的秦湘看不過去了，一把搶過蘇沁雪手里的撥浪鼓塞進小丫頭手中。

“你啊，急什么，孩子才一歲多點，慢慢就會說了。我家駿子一歲半才開口，我都不急。”

“駿子是男孩子，說話晚，小夕是女孩子，應該說話早吧。”

“你是不是恨不能現(xiàn)在就叫她唱歌？”秦湘不屑，坐在竹椅上轉頭認真端詳起小丫頭來，“眉眼長開了，越發(fā)像你，這大眼睛，瞅著真水靈，我就喜歡女孩子。”

“呦，都在這兒坐著呢？”遠處傳來個清亮的聲音，越靈走過來，拉張小凳也坐下，憐愛地看一眼搖椅里的寶貝，逗一句，“夕夕，玩什么呢？”

小丫頭是懂非懂地看看她，拿個鼓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小手不利索，根本不會轉，敲不出聲，就呀呀呀，挺著急。

“哦，玩撥浪鼓呢？好玩嗎？”越靈握著她的小手轉了兩下。

咚，咚！

小丫頭高興了，還想聽，但她不會說，又急，伸手把鼓遞出去，越靈沒摸透孩子的意思，沒接，“要給阿姨玩啊？乖，姨不要，你自己玩。”轉臉就和兩個女人聊家常去了。

小丫頭胳膊直直伸著，已經松了手，波浪鼓啪一聲掉在水泥地上。她急了，想去撿，怎奈胳膊被幼兒椅的橫梁架著，根本彎不去。一只纖細的小手伸過去幫她撿起來，順帶在嘴邊吹了兩下，像是要拂去上面的灰塵。

“夕夕，給你。”

小丫頭忙抓住了，使勁晃了晃，不響，就是不響，又急了，呀呀呀叫幾聲。

“天成，怎么不叫人呢？”越靈拍一下只顧看著妹妹玩的楚天成。

“蘇姨好，秦姨好。”楚天成轉過一張小臉，靦腆地笑一下。

“你家天成真懂事，”蘇沁雪真心夸一句，“我們家這個什么時候能長大哦。除了‘媽媽’啥也不會說。”

越靈一笑，“你真是急性子，才一歲多點的孩子要會說什么呀？你還想和她聊天啊，你真是！”

“就是。”秦湘戳了蘇沁雪胳膊一下。

“夕夕，不是這樣玩的，這樣不響。”楚天成拿過來，兩手一搓撥浪鼓的柄，鼓邊的小紅繩甩起來，兩顆透明的塑料小珠飛旋著打在了鼓面上。

咚，咚，咚……

小丫頭立刻咧嘴笑了，楚天成把鼓塞回她手里，捏著她的小手，摳開她的指頭，擺弄半天，才教會她笨笨拙拙把鼓柄夾在兩個攤開的小巴掌之間，大手覆著小手，輕輕用力。

咚，咚，咚……

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處，笑。

“你自己來吧。”楚天成松了手。結果小丫頭兩只小手還是不會配合，她只習慣抓的動作，又弄不響了，急得更亂了章法。天成已經站起身，他腿都蹲麻了，轉身想找個小凳坐。

小丫頭不解，以為他要走，更是急，呀呀叫，要去拉他，又拉不著，嘴巴張了張，不太清晰叫出一句，“哥～哥～”

三個大人本在聊天也沒太留意孩子們，只聽到這稚幼的兒音，皆是一驚，面面相覷，或許聽岔了吧？

“哥～哥～，抱。”

“哎，你等著，哥哥去找個凳子就回來。”楚天成似乎毫不意外，還有問有答的。

小丫頭也好似聽懂了一般，老老實實坐回去，繼續(xù)擺弄著手里的撥浪鼓。

三個大人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突然一下就笑開了。

“天啊，我要說給簡明聽他都不會相信，孩子連爸爸都不會叫，她會叫哥哥？！”

“不是哥哥，是哥哥抱。”秦湘笑著糾正道。

蘇沁雪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指著越靈，“真是給你們老楚家養(yǎng)的兒媳婦啊。”

越靈看一眼正搬了個腳凳走回來的兒子，也笑，“自個兒的親妹妹總欺負，跑來疼你們家的小丫頭，我這兒子才是給你們老簡家養(yǎng)的呢。”

蔥郁的香樟華蓋，灑落一地斑駁樹影，時光像撥弄琴弦的手，讓歲月如歌般靜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