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呵呵一笑，似乎心情十分愉悅，緊跟其后進入觀中。只留李伯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原來，司馬承禎從小心系道教，不聽家人勸解，堅持入了道教。十幾年來，堅持修行，道行有多高深先不說，腦子似乎離飛升成仙不遠了，整天不知道在考慮什么，遇著人便邀請著一同修煉，這也幾乎成了他的口頭禪。

進入房間坐罷，眾人的肚子開始唱起了空城計，又到了吃飯的時間了。道觀里有什么吃的呢？李伯竟然有些期待。

只見年輕的小道長搬來幾塊搬磚頭，累成空心的小圍墻，李伯正在納悶，這時，小道長搬來了一口大鍋。

“懂了，火鍋！”

真沒想到啊，古人的生活水平都這么高了，吃自助、涮火鍋，樣樣都有。

這頓飯是全素宴，但確是難得的美味：野生蘑菇做湯底，撒上野菜，鮮美可口，飯后還有野果作為飯后水果。古人真是懂得養生。

湯足飯飽，開始飯后嘮嗑環節了。

道長先開口：“李白老弟，人不去隨貧道一起修煉可好？”這一定是他津津樂道、亙古不變的話題。

“老兄，我還要去進京趕考，我還期待著考出好成績，衣錦還鄉呢。要是和你一起隱居山林，我家老頭定會拿根棍子打斷我的腿。”李白斜靠在椅子上，悠然自得，一副吃飽喝足后的愜意模樣。

“老弟，人間不值得。人與人之間勾心斗角，哪有這山林生活自在隨意。”

說話間，天邊飛來一群鳥兒，這些鳥各式各樣，有白鷺、有麻雀、有杜鵑、有畫眉……不知道為了什么，突然聚集到一起。

“你看，天高地闊，任鳥兒自由飛翔，飛鳥群逐，好不快哉。”李白看著飛鳥入了神。

“是啊，飛鳥擁有天地。天地之大，任其翱翔。但是你別忘了，天地再大，對于胸無溝壑者來說，不過是茫茫然罷了。”道士突然嚴肅起來。

“你說的也對，燕雀眼窄，雖有天地，然不知其寬廣，鴻鵠志廣，擁有天地，便能知其中奧秘。聞有古鳥名為鵬，其翼若垂天之云，起飛之時，張開雙翅，遮天蔽日。”李白感慨道。

“俗世間容不得此神鳥，所以只存在于古書典籍之中。李白，好高騖遠并非能人所有，腳踏實地才能實現鴻鵠之志。”司馬承禎轉頭，看向李白，雙眸中閃爍著智慧的亮光。

“嗯！”李白若有所悟，鄭重點頭。突然詩興大發，作賦一首：“余昔于江陵，見天臺司馬子微，謂余有仙風道骨，可與神游八極之表。因著大鵬遇希有鳥賦以自廣。此賦已傳于世，往往人間見之。悔其少作，未窮宏達之旨，中年棄之。及讀晉書，睹阮宣子大鵬贊，鄙心陋之。遂更記憶，多將舊本不同。今復存手集，豈敢傳諸作者？庶可示之子弟而已。

其辭曰：南華老仙，發天機于漆園。吐崢嶸之高論，開浩蕩之奇言。徵至怪于齊諧，談北溟之有魚。吾不知其幾千里，其名曰鯤。化成大鵬，質凝胚渾。脫鬐鬣于海島，張羽毛于天門。刷渤澥之春流，晞扶桑之朝暾。燀赫乎宇宙，憑陵乎昆侖。一鼓一舞，煙朦沙昏。五岳為之震蕩，百川為之崩奔。

爾乃蹶厚地，揭太清。亙層霄，突重溟。激三千以崛起，向九萬而迅征。背嶪太山之崔嵬，翼舉長云之縱橫。左回右旋，倏陰忽明。歷汗漫以夭矯，羾閶闔之崢嶸。簸鴻蒙，扇雷霆。斗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怒無所搏，雄無所爭。固可想像其勢，髣髴其形。

若乃足縈虹蜺，目耀日月。連軒沓拖，揮霍翕忽。噴氣則六合生云，灑毛則千里飛雪。邈彼北荒，將窮南圖。運逸翰以傍擊，鼓奔飆而長驅。燭龍銜光以照物，列缺施鞭而啟途。塊視三山，杯觀五湖。其動也神應，其行也道俱。任公見之而罷釣，有窮不敢以彎弧。莫不投竿失鏃，仰之長吁。

爾其雄姿壯觀，坱軋河漢。上摩蒼蒼，下覆漫漫。盤古開天而直視，羲和倚日以旁嘆。繽紛乎八荒之間，掩映乎四海之半。當胸臆之掩畫，若混茫之未判。忽騰覆以回轉，則霞廓而霧散。

然後六月一息，至于海湄。欻翳景以橫翥，逆高天而下垂。憩乎泱漭之野，入乎汪湟之池。猛勢所射，馀風所吹。溟漲沸渭，巖巒紛披。天吳為之怵栗，海若為之躨跜。巨鼇冠山而卻走，長鯨騰海而下馳。縮殼挫鬣，莫之敢窺。吾亦不測其神怪之若此，蓋乃造化之所為。

豈比夫蓬萊之黃鵠，夸金衣與菊裳？恥蒼梧之玄鳳，耀彩質與錦章。既服御于靈仙，久馴擾于池隍。精衛殷勤于銜木，鶢鶋悲愁乎薦觴。天雞警曉于蟠桃，踆烏晰耀于太陽。不曠蕩而縱適，何拘攣而守常？未若茲鵬之逍遙，無厥類乎比方。不矜大而暴猛，每順時而行藏。參玄根以比壽，飲元氣以充腸。戲暘谷而徘徊，馮炎洲而抑揚。

俄而希有鳥見謂之曰：偉哉鵬乎，此之樂也。吾右翼掩乎西極，左翼蔽乎東荒。跨躡地絡，周旋天綱。以恍惚為巢，以虛無為場。我呼爾游，爾同我翔。于是乎大鵬許之，欣然相隨。此二禽已登于寥廓，而斥鷃之輩，空見笑于藩籬。”

“道長講得真好！老大的賦也寫得很棒。”李伯大呼，鼓起掌來。

李白側目，滿臉的鄙視：“算了，看在你安靜聽了這么久的份上，給你個機會，賦的名字你來起吧。”

不是吧，這是我第二次起名字了，《峨眉山月歌》就是我給他起的名字，老大不會是不會給自己的文章起名字吧？李伯滿心懷疑。“《大鵬遇希有鳥賦》這個名字怎么樣？”雖然很驚訝，李伯還是一百個愿意，這是何等的榮幸啊，給李白的作品命題哎！

“哈哈哈，這個名字好，小兄弟，你這個觀眾也很稱職哦，該安靜傾聽時仔細聽，該鼓掌時掌聲也來的很及時。不錯不錯。”道士仰天長笑。“你們應該快要啟程了，臨行之前，給你個大大的驚喜，你有什么人生的困惑，都可以問我，貧道均可為你解答。”

這算驚喜？呵呵。李伯在心里默念。但是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假裝粉絲也要假裝到底的。

“道長，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李伯面露難色。

“但說無妨。”這一次道士相當大方。

“真的？我說了你不準生氣。”

“好，不生氣。”

“你……您……今年貴庚？”李伯小心試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喲，笑得我肚子疼。”李白突然爆笑。“你這還真是人生困惑。”

“老大，你有所不知，初次見到道長，我就被他的仙風道骨折服，道長一看上去就是人生閱歷十分豐富的人，見解獨到，發人深省。但是吧，我聽他講話的語氣，總感覺道長還是個……額……年輕人，所以內心十分糾結矛盾。”李伯連忙解釋。一邊解釋，一邊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道長，一旦發現他有什么不對勁，就得立馬保護好自己的膝蓋。

道長發話了：“小兄弟，實話跟你說吧，你別看我白發白須，我還年輕著呢，貧道今年二十有五。”

“二二二二十五？這么年輕？”看來道長道行不淺吶。這滿頭白發太過扎眼。

“不要太驚訝，小兄弟，再免費送給你一個好消息：你的桃花運來啦。”道長哈哈大笑。

呵呵，李伯嘴角抽搐，怎么可能，人家的桃花樹可是五百年沒開過花了……

“白哥哥！”

李伯還沒吐槽完，就聽到了銀鈴似的聲音，清脆、純凈的聲音沒有一絲雜質，像山間的清泉，帶著清爽和絲絲甘甜傳入耳朵，浸入肺腑。

三人同時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