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北上，經過多日的跋涉，終于快要到達目的地。

楚軻命令士兵安營扎寨，自己則另有安排。

作為一名將軍，楚軻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背后這龐大的“跟蹤部隊”，只是他弄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這種多重跟蹤的情況。

剛出發不久，他就發現了李伯他們三人一直跟著自己的軍隊，沿著李伯的線索，他又發現了凌寒的蹤跡，但是，他一直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他想要知道，這個凌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當日在地牢里，楚軻故意將凌寒放走，不是因為仁慈，而是隱隱覺得，這個凌寒雖然看上去沒什么，只是個不起眼的侍衛，但是，他的身上，一定隱藏著什么秘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竟然不忍心殺了他……

北方的景色，是李白、李伯和若素從來沒有見過的。干燥的空氣中，滿是沙塵的味道，躲在土丘后面，遠遠看去，幾萬精兵正在忙著安營扎寨，他們選擇了對自己來說更有優勢的地形。陸地盡頭，一輪鮮紅的太陽顯得碩大無比，那么明亮，那么鮮艷，“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就生動地寫出了這里的景象。

當三個人沉浸在美景中時，凌寒早已不見了蹤影，跟著凌寒一起消失不見的，是楚軻。

凌寒策馬來到另一邊的山丘上，向遠處眺望。聽到背后有人來了，下意識回頭、提劍，刺向來人。

來人側身躲閃，避開了長劍，一抬頭，撞進了一雙曾經那么熟悉的眼睛。

兩人在一瞬間都一愣神，凌寒立刻背過身去，戴上了特制的面具，遮住了雙眼。楚軻的眼前快速閃現出曾經的那雙眼睛。

沒有停留，凌寒立刻發起攻擊。長劍毫不留情地刺向楚軻。楚軻拔劍，迎面抵擋。

凌寒劍帶兇氣，步步緊逼，楚軻也毫不退讓，見招拆招。二人不分上下。

這時，楚軻的屬下來找，看到這一幕，立刻前來幫助，凌寒見狀，虛晃一招，策馬離開。

“將軍，需要追嗎？”

“不用了，有什么事嗎？”

“將軍，屬下察看了附近的地勢，覺得原來的計劃可能需要有稍微的調整，特來報告。”

“好，我們先回去，一起商量。”

楚軻回頭望了一眼凌寒消失的方向，人影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縷青煙，在風中消散。

這夜，各自休息，各自有各自的盤算。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戰爭就已經拉開帷幕，楚軻帶領軍隊機智應對敵軍的偷襲，早有防備，誘敵深入，敵軍死傷大半。傍晚，敵軍帶著殘存的兵力退回老巢，準備等到天黑之后做最后進攻。

這和楚軻的判斷一模一樣，楚軻正在做最后的布防。

太陽落到地平線以下，云彩失去了顏色，當最后一絲光亮消失的時候，決戰的時刻終于到來。

雖然敵軍已經損傷大半，但是，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加上背水一戰的決心，依舊不容小覷。

敵人的進攻十分兇猛，楚軻的軍隊竟有敗退的苗頭，幸好準備比較充足，敵人落進了之前設計的陷阱里，才讓戰士們有了喘息的機會。士氣重新被鼓舞起來，楚軻的軍隊展現出所向披靡的威力。

就在楚軻奮力殺敵的時候，突然，左側胸口從后面受到了沉重的一擊。楚軻看向后面，竟然是自己的士兵？原來是凌寒換上了自己軍隊的衣服，是自己大意了。

“你……”

“楚軻，沒想到是我吧？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正面和你對抗，以我的劍術，是絕對贏不了你的。”凌寒勾起嘴角，笑容中閃過一絲輕蔑。

楚軻一直盯著那雙眼睛，沒錯，是她。“阿顏，是你嗎？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楚軻捂著被刺穿的左邊胸口，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被叫作阿顏的人，眸中目光一冷，一個回手，一下子把劍拔了出來。鮮紅的血液不斷從楚軻胸口流出，不一會兒就染紅了楚軻的衣服。

“五年前，當你親手殺死我父親的時候，你就該料到有今天。這五年來，我忍受著巨大的煎熬，隱姓埋名，處心積慮隱藏著自己的身份，我苦練劍術，將你和父親教給我的劍術招式小心地隱藏著，費盡心思學習新的劍術，就是為了不讓你看出破綻，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凌寒，不，江顏幾乎有點癲狂，她將自己手中染血的劍扔在地上，開始大笑。

“你不要掙扎了，劍上被我涂上了你給我的“鴆”，你還記得嗎？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嗎？沒想到你的誓言真的就兌現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江顏的樣子，楚軻胸口處傳來讓人窒息的疼痛，不是身體上的痛，而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刺痛，沒想到竟是這樣。

“當年你們江氏一族，一夜之間滅門，男兒在沙場被斬殺，女人以叛亂之罪被斬首，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阿顏，這些年，你都經歷了什么？你一定背負著難以承受的痛苦。阿顏。”

“別跟我提過去，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們楚家，要不是拜你們所賜，我們江家怎么可能變成叛徒？！而你，在這件事中，呵呵，立了那么大的功勞，原來過去的一切美好都是假的，你那么多的假裝，都是為了收集能將江家置于死地的證據，可惜我看懂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你們楚家現在飛黃騰達，如日中天，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江家的血泊上，江家的幾十口冤魂不會放過你的，我更不會放過你！”

“阿顏，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我過去所做的，我的情感都是真的，我沒有欺騙你。我承認，那封信是我拿的，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不要說了，就這樣吧，一切到此為止吧。”說著，江顏拿出另外半瓶“鴆”，一飲而盡。

空瓶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響，楚軻呆呆地看著破碎的瓶子，看到了她的決然，看到了他們破碎的關系。

“凌寒，走吧，我們回家。”江顏抬頭，一襲玄衣出現在眼前，正向她伸出一只手，眸中盡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