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亮的新馬甲，獄警小趙上線了。

對于這份新工作，趙新亮是得意的，畢竟算是預備役了。等他再回交警隊就可以轉正了。但前提得他自己“爭氣”不是。

所以上頭安排的暫時領導劉國亮，負責對趙新亮的對接工作。他給了趙新亮安排了一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幫即將處決的死囚紀錄謄寫遺書，算是監獄對死囚的人生路程，最后的時刻的溫情了吧。

天灰蒙蒙的，有點陰，天氣預報說，陰有雨。

下午四點，天空陸續開始飄著絲絲細雨。第四監獄的鐵門一扇扇的關合，開開合合的聲音。有點瘆得慌，小趙心里很不得勁兒。

去見要死的人了。小趙還是有點膽怯害怕的。

劉福生，靜靜的坐在那里，等待他的將是人生的最后時刻。他頭朝著窗口，眼皮耷拉著，似醒非醒。手銬泛著金屬質感的冷光。

因為先前領導有交代過事宜，趙新亮并沒有走進牢房，而是隔著鐵欄桿，拉過來了一個椅子坐下。

趙新亮知道他自己現在有點局促不安，顯得很不專業。但他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重刑罪犯。趙新亮決定先看一下資料檔案目錄，緩和一下心情。

“劉福生，生于1964年11月16日。戶籍地：江源東光村村民。犯強奸殺人，辱尸等等罪行…”

趙新亮看了一眼劉福生。長相普通，平平無奇。看起來沉默寡言，老實巴交的一個農民。但他身上那種渾身上下的戾氣卻怎么都掩藏不住，哪怕他就那么懶懶散散的坐著，都能讓你脊背發寒。就像是掩藏在冰面下的暗流涌動…

“劉福生，編號0789。我是對接員趙新亮。你還有什么想說的。我可以幫你寫下來，傳達給你家人。”

“昨天，我學習到了一句話。雪崩來襲之前，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劉福生的聲音有些干啞。

“怎么講？”筆尖一頓，趙新亮抬頭看了一眼劉福生。

“這兩天，我常常在回想。我到底怎么了啊，我何苦呢？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現在想想我終于想明白了。我是無辜的，我要上訴的呀，有因必有果。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呀…”

“你跑題了，講重點。”

“那天下午，我被老板娘罵了幾句。我心有不甘，我氣不過，我講道理是我講不過她的。我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把她按在了床上，我拿絲襪捆住了她的腿，她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掙扎…”劉福生陷入了回憶中，他側著頭，嘴邊掛著冷笑。

“我一世沒有談過朋友的。兩個人有了接觸，我真的有想過好好補償她的，她卻說她要報警，我真的是急了的。我一用力，她就沒氣了，脖子擰斷的時候，她一聲都叫不出來…”劉福生，調整了一下坐姿，頭微微往后仰了仰…

“我一會兒背著她，一會兒抱著她，瑯瑯鏘鏘地丟到了溪溝里。”

“那她這樣不是很快就被人發現了？”

“沒有，我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后悔。我后半夜偷偷摸上了山。找到了她，我就挖出了她的眼睛。我一直記得，她死的時候，那個眼睛一直瞪著，眼睛里面印得出我的樣子。我又拿刀劃花了她的臉。別人就看不出來了。然后…”

“后來呢？”趙新亮皺了皺眉。

“然后，我不告訴你…”

“你為什么突然對我講這些？”

“因為你的眼睛里印著她的樣子…”劉福生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想要看得更清楚點…

“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的…”劉福生突然發起狂來…笑得很滲人…

門外的獄警嚴洛陽連忙打開了牢房門，制止了正在自殘的劉福生…

“怎么回事？”劉國亮對這個第一天來，就弄得雞飛狗跳的小趙，有了點想法…

“這個，這個案子，他以前從來沒有交代過啊！”嚴洛陽拿起趙新亮謄寫的筆錄‘遺書’，喊了一聲。

“怎么回事？”劉國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