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莫小星直急得六神無主,他見莫正陽困在林中走不出來,知道自己更是不行,想了一陣,這樹林定是前人布下的陣法,想到此,忽然想出一個笨辦法來,查點這片花樹共有九九八十一株,莫正陽受困在花樹林中,如果把一面花樹砍倒,其陣效用自失,老莫不就可脫困了嗎?只是這八十一株花樹,株株燦爛耀目,砍去倒是有些可惜,不過此刻救人要緊,自難顧及許多。
心念既決,拔出長劍,伏身探臂,一劍劈去,一株花樹應聲而倒。
莫小星心思慎密,砍樹時總是伏身出劍,花樹砍倒之后,才試探著腳步前進,覺得無異,再探臂向第二株花樹砍去,砍斷之后,又用長劍挑開樹身。他這笨辦法還是真行,約有頓飯的功夫,被他砍去了二十七株。
莫正陽正在無法可想,猛覺眼前一亮,見莫小星提劍站在旁邊,緩緩起身,道:“這花樹陣迥異一般五行奇術,玄妙難測,你想得出這個方法。”
莫小星笑道:“我也無法可施,只得出此下策,毀去花樹。”
莫正陽搖著頭連說:“你小子厲害,厲害,我一時大意闖了進來,幾乎誤了大事。”
莫小星道:“那就索性把余下花樹一齊砍去,免得我們出來時再陷陣中。”
莫正陽笑道:“這倒不必,花樹已被砍倒了二十七株,其陣妙用自破,我們進去看看吧。”
莫小星還是有些不大放心,手提長劍開路,凡是近身花樹,就順手揮劍劈倒,莫正陽也不管他。
猛然莫小星發現草地里有白骨數堆,每堆相距不過數尺遠近,有些還骨架完好,或坐或臥,姿勢各自不同,不由停住腳步回過頭望望老莫問道:“這幾堆白骨,都是人嗎?”
莫正陽嘆口氣道:“《五行歸元秘笈》害人不淺,這些人都是為取《五行歸元秘笈》,陷身入花樹陣中,不能出去,活活餓死在這里的。”
兩人穿過草地,地勢又漸窄狹,夾道盡處,迎面石壁間現出兩扇石門,莫正陽運氣行功,奮起真力一推,石門應手而開。
里面是一座三間房子大小的石洞,石洞左右各有一塊大青石,形如蓮臺,上面盤膝坐著一尼一道,洞中奇香散漫,直透肺腑,中間一座青石案臺,臺上端放有一尺見方、五寸厚薄一個玉盒,臺前一座石鼎,鼎中滿是白色香灰,奇香就由那白色香灰中散漫出來。
莫正陽估計這一尼一道,必是傳言中的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的法身,立即伏身參拜。
莫小星見老莫肅容跪拜,也跟著叩拜下去,暗里抬頭偷看蓮臺上兩人法體,合掌盤膝,閉目靜坐,狀似參禪入定一般,心中大惑不解。何以兩人歸真數百年,法體依然如生,竟是毫無殘損?難道這兩位前輩奇人,都已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果真如是,何以仍然坐化呢?
他心中疑竇重重,百思不解,但見老莫凝重神色,哪里還敢追問。
莫正陽參拜過遺體法身,緩步移近石案,細看案上玉盒,刻有八個大字:秘笈重寶,珍惜莫損。
這數百年,武林中傳言的第一奇寶,一旦呈現眼前,饒是莫正陽定力深厚,也不禁全身微顫,說不出心里是驚奇,還是快樂。
他慢慢舉起兩手,開啟盒蓋,里面端放著一本薄薄的冊子,封面上用紅字書寫的“五行歸元秘笈”六個字。
莫正陽只覺得一陣心跳,趕忙蓋好玉盒,從懷中取出一方黃絹,小心翼翼地包好,背在身上。又拜了拜蓮臺上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法身,才和莫小星退出石室,循原徑出了石洞。
莫正陽在洞底仰臉一聲長嘯,氣發丹田,聲如龍吟,由谷底直沖云霄。
梅玥、宋千蘭、文雪和雅兒正等得心焦,聽到谷底嘯聲,才松了一口氣。大約有一盞茶時分,莫小星首先攀藤登岸,雅兒和文雪自莫小星入澗后,就一直瞪著一雙大眼睛,向澗底注視,臉上神色無限憂慮,直待看到莫小星,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憂容盡斂。
緊接著莫正陽也攀藤上來,梅玥迎著笑道:“怎么在洞底恁長時間,你背上背的是不是《五行歸元秘笈》?”
莫正陽點頭笑道:“我被困在谷底花樹陣中,幾乎不能出來,但總算尋得了《五行歸元秘笈》重寶,不虛這一趟千里跋涉。”言時又無恨感慨地嘆息一聲,把入洞被困、莫小星巧破花樹陣的經過,說了一遍。
梅玥轉臉望望莫小星,笑道:“星兒不僅心思機敏,而且悟性超人,不愧是我們的好孩兒。”
莫小星受父母一陣嘉許,紅著臉訥訥地反而說不出話來。
莫正陽神凝雙目深注莫小星,心里想著一件極大的難題,如今《五行歸元秘笈》已經到手,倘若就這么呈交給皇上,心底又略有不甘,不如抄錄一份,同星兒他們找一個清靜的地方,研究秘笈中深奧含義。推想這一部武林奇書,必然是字字蘊蓄玄機,決不是一年半載所能領悟的,但為秘笈所引起的滔天風波,必然浪涌波翻,如果尋地潛修,余波必及,后患無窮,甚至牽累到整個平寧村。這不是個人的仇殺恩怨,而是震蕩武林的一件大事,不論哪一門派,都將參與這一場慘烈爭奪戰。想著想著,不覺嘆一口氣,這《五行歸元秘笈》固然是曠世的奇書異寶,卻也是兇殺慘禍的根源。
梅玥看夫君得到秘笈之后,不但毫無歡愉之情,而且愁眉深鎖,似有無限隱憂,深長焦慮。便就問道:“夫君,既已得到《五行歸元秘笈》,應該快樂才對,為什么仍像有重重心事?”
這時,莫小星忽然想起得到的墨鱗鐵甲蛇皮,立時拿出來,笑道:“這一趟括蒼山我也沒有白跑,老莫得到《五行歸元秘笈》,我也得到一件武林奇珍,你看這是什么?”
莫正陽接過蛇皮,斜陽照射下,蛇鱗皮甲上閃動著烏油油的光華,細看一陣,點點頭笑道:“果然是世上奇珍,這樣大的墨鱗鐵甲蛇,絕無僅有,你在哪里尋得的呢?”
莫小星笑道:“說起來只能算機緣巧合,這樣大的奇毒怪蛇,就是碰上也沒法子抓得住它,可是我卻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手中。我們有了《五行歸元秘笈》及這墨鱗蛇皮兩寶,足可雄視武林,與各派一爭短長,我玉面白龍莫小星還會怕誰了……”莫小星話還未完,驟聞得一聲冷笑傳來,聲音不大,卻聽得其是清晰。
莫正陽陡的一驚,疾躍而起,雙目神光閃動,四顧笑聲處,因為那笑聲聽來不遠,卻是看不到人蹤何處,就憑自己精湛內功,五丈內能辨落葉,怎么被人欺到附近,竟是不能發覺。
他心里深思,宋千蘭和梅玥也警覺到冷笑聲來得古怪,六雙眼四外搜望半天,仍是未發現一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