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湘女
- 曾今
- 2100字
- 2021-08-17 19:34:22
拉泰、阿諾、阿朵一家的到來,讓嚴月月驚喜交加,買菜殺雞忙得不亦樂乎,曾昭明拿出一直舍不得喝的崔婆酒,一餐飯后,兩家人就分出了三派:曾昭明和拉泰二個男人十分投機,阿諾和嚴月月二個女人親密無間,阿朵、憲靜、憲玲三個孩子形影不離,而在看病賣藥時,眾人一齊上陣,無拘無束,宛然一家人。
在曾昭明和嚴月月苦苦挽留下,阿朵一家一連住了三晚,第四天拉泰和阿諾說什么也要回寨,恰好這日村保長莊立基的獨生兒子莊文振做三歲生日,因曾昭明在村里很有名望,莊保長親自來請,曾昭明只能答應:“保長太客氣了,我一定去恭賀!”莊保長瞥見拉泰一家人,順便道:“昭明,這就是你的結拜兄弟吧?不嫌棄的話,一起去喝杯酒?”
蠻洞寨是個半匪半民的山寨,一直不和外界打交道,寨規也不準寨民與外人結交,當下拉泰笑道:“保長莫客氣,我有急事正要回去,不好意思。”莊保長訕笑道:“哦,真不巧,那以后有機會再喝。”拉泰一抱拳:“多謝多謝。”對阿諾道,“阿諾、阿朵、我們走。”
曾昭明和嚴月月不便再留,只好告別莊保長,先送拉泰一行,直到阿朵一家上船離岸方才依依回返。
桃花村與蠻洞寨路遙多險,自此后,兩家只在春節拜年才能聚攏,一年后,嚴月月仍沒生育,但她毫不放棄,仍堅持定時拜神求子,曾昭明雖知無望,但不忍拂妻子誠意,也不點破,由她而去。
這天,嚴月月和憲靜拜完神,母女倆在回來的路上,忽聽得有嬰兒啼哭,忙循聲而去,憲靜跑得快,轉過山腳就大叫:“媽媽,在這里。”
嚴月月趕到,只見憲靜正張開雙臂仰望著掛在樹上一吊籃,但她人矮,不管怎樣努力也夠不著,嚴月月急忙走上去取下吊籃,將嬰兒抱起,只見嬰兒脖頸上戴了一塊玉墜,吊籃底留有一張紙條,上寫著:公元1937年10月20日午時。顯然就是孩子的生辰。
憲靜見了道:“媽媽,還沒滿月呢?”嚴月月點點頭,仔細一看發現竟是個男嬰,一時愛不釋手,望望周圍大叫:“喂,是誰的孩子?是誰家的?”喊了幾面沒人回聲,憲靜不停地撫摸嬰兒臉蛋,說道:“媽媽,莫喊了,這肯定是被人丟的,他就是聽到了也不會來的,媽媽,我們抱回去吧?”
嚴月月笑了笑:“嗯,靜靜說得對,哎,這么乖的孩子也舍得丟,真狠得心!嗯,也可能是他家太窮,養不起這孩子,哎,這世道……哦、哦,乖,不哭,不哭啦,我們回家啦。”
回到家里,嚴月月興奮地將嬰兒遞給曾昭明,曾昭明接過,忍不住親了親,嚴月月道:“明哥,我看這孩子滿乖巧的,要不我們先養著吧。”曾昭明點點頭:“嗯,這孩子生得不俗,穿戴整齊,只怕不是窮人家丟棄的,咦------”
曾昭明猛然看見了嬰兒脖子上的玉墜,細細翻看,急問:“小月,這玉墜是戴在孩子身上的?”嚴月月道:“是啊,我撿到時就戴著,還留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呢。”憲靜立即接道:“我記得,是十月二十號午時。媽媽,對不對?”嚴月月笑道:“對,靜靜真聰明。”
曾昭明喜不自禁,連道:“小月,是你的誠意感動了伏波神,伏波神賜給了我們這個兒子,今后你再也不要擔心我曾家的醫術失傳了,哈哈哈哈。”嚴月月道:“可是,這孩子畢竟不是我們親生的,明哥,我還是覺得……”曾昭明心想不能再瞞下去了,也不用再瞞下去了,于是支開憲靜,告訴了妻子她已沒有生育的真相。
嚴月月相信丈夫之能,傷心道:“明哥,我對不起你。”曾昭明道:“小月,要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好了,這下我們有了兒子,既然孩子還沒滿月,你在家準備準備,我這就去蠻洞寨請大哥、大嫂來喝滿月酒!”
拉泰、阿諾聽了也興奮不已,連連道賀,但阿朵卻一言不發,悶悶不樂。
臨行時阿朵卻不愿意同行,眾人再三相勸,她只是推說身體不舒服,曾昭明立即給阿朵診脈,松手后道:“阿朵,你這病是情志郁結所致,就是要出去走走,多散散心啊。”阿朵道:“我不想走遠路,就在山里轉轉吧。”
阿諾忽有所明,以為女兒的心上人就在寨子附近,對拉泰一使眼色道:“好吧,阿朵,你就在家里休息,記住你曾叔叔的話,要多出去散散心。”
憲靜見阿朵沒來,也悶悶不樂,阿諾為了逗她開心,答應帶她去縣城玩,拉泰和曾昭明都知阿諾身懷絕技,即點頭同意,為確保當日返回,曾昭明特地請本家人寶爺專船相送。
憲靜這才開顏,阿諾也想見識一下桃源縣城,兩人乘船順流而下,不到中午就到了縣碼頭,寶爺讓阿諾帶憲靜上去,自己就留在船上等,阿諾也不客氣,牽著憲靜下船,上得岸來就是東門街,這里是桃源縣水陸交通樞紐,為人流密度之最,但見人來車往,擺攤的、叫賣的、交易的……快將街道塞滿,阿諾擁擠不過,干脆抱起憲靜穿行,準備去到正街上玩。
眼看就要出得東門街,憲靜忽問:“姨媽,那是什么鳥?”阿諾沿著憲靜所指一望,只見北方飛來三只“大鳥”,鳴聲奇特,阿諾納悶道:“這是什么鳥?我也從沒見……”話沒說完,幾聲尖利的呼嘯掩蓋了所有聲音,不遠處火光一閃,爆炸聲震耳欲聾,一霎時哭聲震天,人們如無頭的蒼蠅到處亂跑,有些見識的人大叫:“是日本佬的飛機丟的炸彈,啊------”又是一聲爆炸,那聲音嘎然而止,阿諾只覺一股巨大的氣浪推到,將她掀起遠遠拋出,阿諾死死抱住憲靜,落下時只聽憲靜“啊”地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就不作聲了。。
阿諾驚叫道:“靜靜-----靜靜-----”試圖站起,只覺下體一陣巨痛,低頭一看,原來雙腿已被炸斷,再看周圍,全是缺手斷腿的人,除了她和少數幾個,盡已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