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羽正準備與帳中諸將商討擴軍之事時,只見一侍衛步入大帳,拱手稟報道:“啟稟大人,營門外有一人,自稱是本縣孝廉陳濟的書生,說是有重大軍政建議想要面見大人!”
張清羽聽罷,轉頭看向周烈詢問道:“這個陳濟周將軍可曾聽說過?”
周烈拱手道:“回大人,說起這個陳濟,在潼城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氣,他祖上曾在朝為官,家境頗為優越,曾多次資助過我軍糧草,不過。。。此人天生怕事,多次無視王廷禁遷令,欲私自外逃內遷,被末將抓過幾次。”
“哦?”周烈的話讓張清羽感到詫異,違反禁遷令可是重罪,一旦抓獲可是要殺頭的,以周烈忠直的為人,幾次抓獲陳濟竟然都放而不殺,怎能不讓張清羽感到意外。
張清羽笑了笑,打趣道:“莫非這個陳濟與周將軍有私?竟受如此照顧!”
周烈聞言身子一震,忙拱手解釋道:“末將豈敢存私忘法,實在是念他曾多次資助我大軍糧草,幫助大軍渡過難關,這才法外開恩放過他。若非如此,末將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徇私枉法啊!”
看周烈所言不像有假,張清羽擺手笑道:“我只是開個玩笑,周將軍不必介意。既然如今人家都親自登門,還說有軍政大事建議,那就讓他進來吧!”
見張清羽并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周烈這才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重新站了回去。
接著,張清羽起身對眾將說道:“今日一戰,諸位兄弟辛苦,你們先回營好好休息,至于擴軍征兵的事我們明日再議!”
“屬下告退!”眾將齊聲道。
眾將散去后不久,一位中年男子在侍衛的引導下走入大帳。
張清羽目視來人,只見他身材中等偏瘦,面若冠玉,目若朗星,倒還有幾分英氣,怎么看都不像周烈所說膽小怕事之輩。
在張清羽打量陳濟的同時,陳濟也在打量著張清羽,雖然張清羽的大名在潼城縣早已是如雷貫耳,但當自己親眼到張清羽本人,竟如此年輕,陳濟也不由暗自咋舌。
張清羽倒沒有擺架子,上前拱手道:“我潼關軍受陳先生多次資助,我聞聽后不勝欣慰,如今陳先生大駕光臨軍營,必有教于我!”
堂堂平北將軍能如此禮讓自己這一介平民,讓陳濟不由對張清羽更多了一分好感。
當即連忙回禮道:“豈敢談說教,只是些條陳建議,至于資助大軍,那只是我作為秦國子民應盡的義務,微末之功不足掛齒!”
“呵呵,陳先生過謙啦!請坐!”
“將軍請!”
二人落座后,張清羽笑著輕聲打趣著說道:“只不過陳先生幾次違反王廷禁遷法令,這可不大光彩啊!”
張清羽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想堵住陳濟的嘴,提醒他雖然有功于秦軍,但幾次赦免他也算是還了他的人情,互不相欠,畢竟最根本的防人之心還是得有的。
“咳咳!這個嘛。。。。”陳濟一聽,老臉一紅,顯得略有些尷尬。
張清羽隨即擺手道:“哎,陳先生不必多慮,我只是提醒下陳先生,今后切莫再如此,不然到時我也很難做啊!”
陳濟連忙拱手道:“將軍所言極是,草民記下了!”
張清羽隨后說道:“剛才聽侍衛說,先生有軍政大事建議,但請直言!”
陳濟整理了下思緒,拱手道:“潼城之戰,將軍大顯神威,大敗匈奴可謂是大快人心,百姓無不拍手稱快。但眼下將軍仍有三大隱患,不可不察!”
張清羽:“先生但說無妨!”
陳濟說道:“這第一是無權之患,聞聽將軍欲再行征兵,這軍需糧餉若仍指望郡中供應,將軍只怕到時要大失所望了,將軍平陽之事草民也略有耳聞,但易安不是余厚。”
“易安不僅朝中有右相撐腰,還有一點,他的夫人是戶部尚書尉遲琳之女,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時,將軍萬不可故技重施在易安身上,所以這軍需糧餉一項實際上還得由將軍自己去解決!”
要不是陳濟這么一說,張清羽怎么也想不到,易安的背后竟然牽扯秦國兩大權臣,雖然張清羽暫時也并沒有對易安有動武的意思,但陳濟的話也適時的提醒了下自己,今后對易安要小心提防才是,以免陰溝翻船。
陳濟接著說道:“其二便是匈奴之患,雖說匈奴新敗,暫時不會對我潼城縣再度用兵,但用不了多久,匈奴必然會再起大軍報仇雪恨,到時潼城縣要面對的,就不再僅僅是右賢王一部,很有可能將是整個匈奴的怒火。”
“再者,根據以往經驗判斷,雖然潼城縣飽受匈奴之害,但如今王廷迫于蜀、燕兩國威脅,必不敢加兵與匈奴全面開戰,只能破罐破摔,也就是有些大臣所謂的戰略性放棄。”
“所以一旦匈奴再度大軍壓境,王廷不但不會派兵增援,將軍你甚至還有可能被易安落井下石,屆時他為保住他郡守之位,很有可能暗中與匈奴媾合,出賣將軍!”
越聽下去,張清羽眉頭皺的越深,想不到潼城的水竟然如此之深,即便來時早有準備,但聽到陳濟這么一分析,張清羽這才察覺到,自己當初還是把潼城縣的事想的有些簡單了。
“將軍?”看到張清羽愁眉緊鎖,陳濟不由小心翼翼的低聲喊道。
“啊?”張清羽從沉思中回過神,說道:“先生之言句句在理,那這第三點又是什么?”
陳濟說道:“長久以來潼城縣干戈不止,商旅不通,百姓流離失所,農田荒廢。而農荒則大軍無糧,無商則縣府無稅可收。無糧無銀,縱使將軍有鴻鵠之志,卻也只能乖乖做回燕雀寄人籬下。縣府無收此乃大患!”
陳濟所說三患,句句如鐘,回響在張清羽的腦海中,而能有如此高遠的眼光,足可以證明,陳濟是有真才實學之人。
此時的張清羽已然是動了愛才之心,再看向陳濟,張清羽止不住流露出欣賞的眼神,欲拉攏陳濟加入自己的陣營,但張清羽卻并不著急,雖然陳濟問題分析的透徹,可張清羽卻不知道陳濟的建議是否能真的夠解決這些問題。
隨即張清羽笑著對陳濟拱手道:“陳先生所言可謂句句直擊要害!既然先生能將問題看得如此透徹,想必接下來該談一談解決辦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