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猜測，那查起來就沒有那么費勁了，蕭患生雖說還在與李雙魚交接，卻也不是閑著，平日里便跟著李雙魚去巡視京城內(nèi)大街小巷。

蕭患生終于也知道為什么李雙魚能在巡視的時候光明正大的湊到王輕舟跟前偷手帕子。

因為人實在太多。

多到他已經(jīng)找不著李雙魚了。

不過他也不急，來之前已經(jīng)派人盯住了王輕舟，聽人來報王輕舟今日又溜出了府，想必李雙魚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的。

于是他找了個旮瘩犄角之地，竄上了不知道是誰家的屋頂，睜大了眼在視野范圍內(nèi)的街道上掃了一圈，果然能看見李雙魚像條魚似的滑溜溜從人群中穿梭。

身法敏捷，蕭患生簡直要自愧不如，不過李雙魚這次恐怕是要失望了，因為蕭患生知道王輕舟從府里出來后便徑直去了樓外樓，不會經(jīng)過這幾條街。

李雙魚找不到人自然失望，心想這下白甩開蕭小相公了。

然后下一秒抬頭就看見了蕭患生盤腿坐在屋頂上沖他笑，一排排整齊的屋檐上大刺啦啦的多出來這么個人，實在是明顯的極。

“......這個這個吧，”李雙魚看著一躍而下的人，想法子解釋道，“這狗還改不了吃屎呢是吧哈哈哈……”

蕭患生打趣他，“我說這人這么多怎么突然找不見了人，原來是在等心上人啊。”

“沒有沒有，”李雙魚慌忙擺手解釋，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扯不出什么好理由，便一臉沮喪，“蕭小相公莫要打趣我了。”

“這有什么的，談情說愛乃人之常情，我怎么會打趣你，小生只是好生羨慕啊。”

李雙魚簡直沒臉見人，只是擺手也不說話。

蕭患生覺得有些可憐，只好說，“去不去樓外樓？”

“啊？”李雙魚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之后臉上一紅，連帶說話都結(jié)巴了，“啊不不不，我不去那種地方的，我……”

“你想什么呢！”蕭患生好笑的看著李雙魚無處安放的手，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調(diào)了個方位，“你不是想找王三小姐嗎？”

“啊？”李雙魚又不明白了，“樓外樓可是……王小姐她一個姑娘家家，怎么去了那種地方。”

蕭患生只是攤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雙魚只好加快了步伐跟上蕭患生的腳步，只是捏著衣角的手顯示出了他內(nèi)心的緊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dāng)然他不敢叫出來，只敢在內(nèi)心咆哮幾聲。

蕭患生在前面獨自琢磨著樓外樓。

樓外樓是京城有名的風(fēng)月場，其中不乏京城名角兒，尤其是頭牌花魁粉黛，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禮樂射御書數(shù)信手拈來，不像一般風(fēng)月女子，雖是常有演出，卻從不接客。

蕭患生想不出王輕舟一個姑娘家為何要去那種地方。

而且蕭悴江提醒過他，樓外樓不只是表面上的風(fēng)月營當(dāng)，實則還牽扯到別的東西，讓他盡量莫去碰這樓外樓。

他回頭看了一眼李雙魚，發(fā)現(xiàn)他雖然是緊張的姿態(tài)卻難掩眉目間的高興，也許這就是能偷偷摸摸見到心上人時心里跌跌撞撞的情意吧，蕭患生嘆了口氣，心想話都說出去了，若是再反悔總是不太好的。

李雙魚在他身后承受了激動、緊張、害羞的心理活動，不由得有些忐忑，“蕭小相公啊，你說我去了見了她該說些什么啊，她會不會覺得我去青樓是很輕浮的啊......”

“要不你就說你是為了查人？”蕭患生想了想說。

“這樣啊......我總覺得欲蓋彌彰啊。”李雙魚皺著眉頭說道。

他這么一說讓蕭患生也覺得難辦，兩個人皺著眉并肩走了半路。

蕭患生突然意識到不對，歪頭看向李雙魚，“不對啊？你為什么要和她碰面？我們不是偷摸的去嗎？”

“......”李雙魚讓他點透了，“說的對啊。”

一時間兩個人像極了被菩薩點化的滿懷心事的惡人，走路都走的順溜了。

“我說，你為何不直接表明心意或是去提親，王三小姐也到了年齡，你就不怕被別家的搶去？”蕭患生直擊李雙魚痛點，驚得李雙魚腿軟一個踉蹌。

“我啊，我不敢。”

這神一般的我不敢。

“為什么不敢？”

“我覺得我配不上她，我還不夠好，她那么優(yōu)秀，我怕她嫁給我吃虧......”李雙魚聲音愈來愈小，說的卻是心窩窩里的話，他總是以為他要再好一些才能配上王家的姑娘，還是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姑娘。

蕭患生神色很正經(jīng)，認(rèn)真的說著，“可你想過沒有，你變的更好這個過程，沒人會在原地等著你，莫要自以為是的揣摩姑娘家的心理，也許她也喜歡這樣的你，而不是你以為的你。再者說，你變好了之后，能保證你依舊如此喜歡王三小姐嗎？”

這話說出來有些讓人惱，也好在對方是個心大且慫的李雙魚。

李雙魚秉持了許多年的東西豈是單單一兩句話就能改變過來的，但他依舊把這話記在了心里，默默地點頭，“我知道了。”

蕭患生搖頭，知道一時半會兒這話起不了什么作用，也不再多說什么了，有些事還得當(dāng)事人自己想開才行。

走了一會兒，眼看著樓外樓的樓頂已經(jīng)露出了個角，小巷拐角處突然沖出一個小乞丐直直的沖著李雙魚撞去。

蕭患生翻手一撈，把李雙魚整個圈在自己的身后，然后另一只手也不閑著，飛快地揪住小乞丐的衣領(lǐng)把人用力向自己一拽。

“放開我！”小乞丐被摁在地上掙扎道。

“你是何人？”蕭患生冷著臉問。

“我就是一個乞丐！你至不至于啊，我撞到人我道歉還不行嗎？”小乞丐扭過頭來瞪著他，“怎么你們當(dāng)官的這么得理不饒人嗎！”

李雙魚也覺得蕭患生的反應(yīng)太大了，這小乞丐讓他勒的臉都紅了，“蕭小相公，我又沒事，你放開他吧，就是一個小乞丐而已。”

蕭患生聽了這話卻笑了出來，他松了松手下的力氣，卻不放開人，見那小乞丐依舊瞪著無辜的大眼看著他，他勾了勾嘴皮子，“我說，你演的倒是不錯，只是年紀(jì)還是太小，嘴上沒個把門的，你既然只是一個小乞丐，怎么一眼就看出了我是個當(dāng)官的？”

“我......”小乞丐眼神也不迷離，皺了皺眉，“我從前見過你。”

“見過我？”蕭患生把他拉起來，拽著領(lǐng)子揪到自己跟前，“現(xiàn)在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