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魚龍舞的是西北來的雜耍班子，舞的是龍燈魚燈，再往旁邊便是各色花燈，街邊火樹銀花，這樣的盛況一年一般只有兩次，今年趕巧了在一個涼爽的夜晚。

蕭患生看上了一個狐貍外形的花燈，纏著江韻秦非要把那花燈贏了來。

“你喜歡狐貍？”

蕭患生看著她搖頭，“不是，它很像你。”

“你覺得我狡詐？”

“沒有，”蕭患生拉著她的衣袖湊到人群外圍，小聲的說，“我覺得你可愛。”

“開謎了開謎了，請君來猜謎，”花燈主人吆喝道，“二形一體，四支八頭，四八一八，飛泉仰流，答一字，請諸位郎君解謎！”

蕭患生在心里琢磨道，二形一體，四支八頭，四八一八，飛泉仰流……

“我知道了，是井字！”有位公子這么答。

“恭喜這位公子答對了，按著規則，這位公子可挑選一盞花燈。”

于是這位公子在蕭患生戰戰兢兢的目光里把狐貍花燈旁邊的兔子花燈拿走了。

蕭患生只顧著緊張，沒注意江韻秦正帶著笑意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請君來猜謎，兩點一直，一直兩點，請諸位郎君解謎。”

“是一慎字！”

蕭患生再次錯失良機，只怪多吃了那幾盞酒，讓自己頭腦發昏。

好在這人也沒拿走那狐貍花燈。

“請君來猜謎，出自幽谷，遷於喬木，請諸位郎君解謎。”

江韻秦捏了捏蕭患生的手掌心，“是呆。”

蕭患生忙重復道，“是呆！”

“恭喜這位公子答對了，公子，選花燈吧。”花燈主人一邊笑一邊看著蕭患生急匆匆的的把狐貍花燈護在懷里，打趣道，“看來這位公子迫不及待要拿這花燈送于自己的心上人呢！”

“可不嘛！”蕭患生一邊往江韻秦那邊去著一邊回頭應著，“送給我娘子的！”

江韻秦輕輕抽在蕭患生手背上，“說什么呢，你不害臊？”

“反正你早晚會是啊，”蕭患生點了懷里的花燈，指著狐貍的眼睛給江韻秦看，“不過你的眼睛比它的好看多了。”

江韻秦直發笑，“它不過是個死物……”

“韻秦……我能這樣叫你嗎？”蕭患生小心翼翼的看著江韻秦的側臉。

“……”江韻秦沖他輕輕一笑，“好啊，患生。”

在這之前，蕭患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在第一次見著一個姑娘時就動了心，他捂住胸口，感覺到自己胸腔內快速的搏動，“你……信不信一見鐘情啊……”

“我當然信，”江韻秦盯著花燈，眉眼里有著一股閑適與愉悅，“不然我如今怎么會在你旁邊。”

“那姐姐也是一見鐘情嘍？”蕭患生嬉皮笑臉的彎腰調戲江韻秦，“姐姐開心否？”

“開心，我平白得了個好弟弟，怎么不開心？”江韻秦刮他一下鼻子，取笑道。

“那姐姐還應該慶幸自己下手早，沒讓別人搶了先。”蕭患生突然拽住江韻秦的袖子，把另一只手攤開放在江韻秦身前，“姐姐？”

江韻秦耳尖已經紅了一片，笑罵道，“我才見過你一月有余，你便如此貧嘴，能見素日里也是個混混頭子，不知道取笑過多少姑娘。”

雖這樣說著，卻還是慢慢把手放上了。

蕭患生握著手中的素手，慢慢縮緊，“手如柔夷，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雖然我才見你沒多久，可我總覺得這是前世便結下的緣份，老天爺下的決定，我一個凡人怎么抵抗的了。”

江韻秦沉在了蕭患生尤如星辰般的墨眸中，蕭患生一笑起來，眼睛就彎彎的，雖然生的一雙本該勾人的桃花眼，卻不顯輕佻，只讓人覺得心頭甜甜的。

江韻秦這便回道，“是啊，怕是老天爺定好的要你我相見，才有了今日的光景，我該好好拜拜他才是。”

蕭患生眼神越過她落到她背后，“韻秦，你愛看煙火嗎？”

“尚可，怎么了？”

蕭患生得了答案，放開一笑，捏住江韻秦的肩讓她轉了個身。

這時突然有一聲炸開的聲音，江韻秦便見到一束光芒竄到了月亮頂上，然后化成了萬般光芒散開在天上，然后緊接著，便是一束又一束的光芒在街上人的驚呼中緩緩鋪滿了整片天地。

蕭患生伸手把一粒遺落的光芒接在手心，然后翻手握住，“你接了我的煙花，可就得一生一世做我的夫人了。”

“......”江韻秦笑盈盈伸出手，答道，“好啊。”

蕭患生抓住她的手，然后又把手翻過來，“看，他已經到你那去了，你可要好好珍惜他。”

江韻秦剛想說什么，身上便一沉，她歪了歪頭只看見了蕭患生擔在她肩上露出的發旋，她聽見蕭患生沉沉地說，“求你了，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蕭患生曾經如何，只是一點一點握緊了他的手，“我一定會的......無論是誰都奪不走他......”

蕭患生在她肩頭輕輕的笑著。

......

蕭患生從夢中醒了，外面天還沉著，零零星星飄著雪花，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了。

天寒，屋內還燒著火爐，簾子特意留了些縫，沉沉的雪壓在窗外的枝頭。

蕭患生嘴角有淡淡的一抹笑，他想了想，悄悄地去溫了一壺酒，他挑著爐里的炭火，半垂著腦袋。

也許已經很久了，他每晚都會做夢，夢中都會有一個叫做江韻秦的女子，有時候她在花下靜靜的讀書，有時候在秋千上淺淺的笑著；有時候他知道那是他的娘子，有時候不知道，可當他每每醒來，他都能清楚地記得那個女子。

在寂靜的空間里，酒緩緩落入杯中的聲音格外清晰，蕭患生邊喝著酒邊笑。

笑著笑著就醉了，醉到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依舊在夢中了。

“韻秦，韻秦，江韻秦啊！”他撲了個空，卻依然想抱住在他眼前輕笑的女子，可嘗試了很久，他還是沒能成功。

突然的他就哭了，不知道為什么。

“江韻秦你說過的!”他的酒杯倒在他的手邊，“你明明答應了的！”

“我們說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