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穩(wěn)度過一些時日,并無太大波瀾。
一日午后,金磊急匆匆地來找黃石,“先生,我的黃兄,快隨我走。”
金磊上來就要拉著黃石往外走。
黃石疑惑地問道:“何事?”
“今日蘇杭才子聚盤門,那才女羅七七也在,快走罷!”金磊催促道。
黃石無心這種才子佳人的聚會,吟詩作賦這種文雅事情,他自是不大喜愛,便說道:“沒興趣。”
“別啊黃兄,你滿腹經(jīng)綸、奇才在身,更是我等表率,若能在眾多才子佳人前一鳴驚人那也是州學(xué)臉面。黃兄若不去,豈不便宜那些個濫竽充數(shù)的?”
金磊言語激昂,心里更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黃石看金磊這小子一臉春光的模樣,八成也是為了這才子佳人中的佳人。便笑著說道:“是為了見你的哪個意中人吧?”
“嘿嘿!不瞞黃兄,我中意那才女羅七七,可見不上一面哪?可這雅集,我的才學(xué),那八竿子打不著……”金磊臉一紅,又繼續(xù)說道:“那等美人兒,嘖嘖……”
看著金磊咕嚕咕嚕的咽口水,黃石實在看不下去,便說道:“走吧。”
二人這便前往。
一座園子外,金磊扶著一棵老樹,氣喘吁吁的說道:“我說黃兄,你這也走得太快了。你也得照顧一下我的情緒不是?咳!咳……這是我的夢中情人,可不是你的……”
金磊話未說完,便又咽了回去。
黃石此時早已進入園中,金磊只聽見黃石的聲音傳來。
“死胖子,快點,去占個好位!”
“我,死胖子?”
金磊指了指自己,只得跟上前去。
這園子布置得極其雅致,亭臺樓閣矗立,園中怪石嶙峋,各類花草擺放妥當(dāng)。在較大的空地處,中間空出一隅,四周圍上矮桌,桌上放置熏爐及一應(yīng)茶具、酒器、吃食。園中的人兒三五成群,相互行禮,有說有笑,當(dāng)真是一場盛大的聚會。
“那位是吳縣的程公辟,五、六年紀便會作詩,去年的文科進士,尚未下告身,不知怎得有空過來。”
“唉!劉子先怎也來了?”
“還有那位……”
“嘖嘖……”
金磊指著人群中的才子,一個一個向黃石介紹,黃石也聽得出這都是蘇杭地界上厲害的人物。
“知州官人到!”
小廝的吆喝聲使得二樓霎時鴉雀無聲,眾人皆讓開一條道,范仲淹緩緩而來。
黃石站的位置很是顯眼,范仲淹入眼便能望見,正待黃石行禮,范仲淹卻迎了過來,說道:“子丘也來了,看來今日這雅集要熱鬧一番。”
正要作些解釋,又見范仲淹說道:“子丘可莫丟了州學(xué)的體面,要爭得些彩頭才是。來,與我坐近一些。”說完便邀黃石向堂上而去,金磊也興高采烈的跟在黃石身邊。
黃石無語。
見知州如此對待一個才俊,眾人皆投來異樣的眼光,不知心中是如何盤算。
范仲淹站定,便向四周看了看,說道:“今乃蘇杭才俊雅會,在場諸位不必拘泥。吟詠詩文、議論學(xué)問請盡興施展。眾位才俊,請落座罷。”
眾人稱是,一一落座。之后場面一度安靜,始終無人出來起頭。如此,范仲淹又說道:“哪位才俊先來?”說完便自顧自地小酌。
不多時,一清秀男子來到場中,向周圍一拱手道:“小生昆山張子程,閉門多日研習(xí)算術(shù),總結(jié)一法,請在場諸位驗證。”
眾人無不佩服,自是贊聲一片。黃石也是一驚,在這年代搞數(shù)理研究的,不是天才,那都是人才。范仲淹此時有意無意的瞟了黃石一眼,黃石只覺心中發(fā)麻。
張子程繼續(xù)說道:“有九格縱橫,九格橫三豎三。使一至九放入九格之中,使之橫、豎、斜三格共為一五,何解?”說完便對在場眾人作了個請的手勢,臉上神情很是傲慢。
九宮格?黃石心中了然。放眼看去,場中眾人皆在沉思。金磊這胖子居然手腳并用,看得黃石是哭笑不得。
“二五八,八六一,一九五,不對不對,一起……”
“小技而已。”黃石嘀咕了一句。
金磊揉揉眼,拉住黃石的手臂問道:“黃兄可有方法?”
“我自然是有的,這等是不放在眼里。”
黃石的話金磊自然是相信的,便不再多言。
時間流逝,場中始終無人上前。張子程貌似也不愿再等下去,當(dāng)即問道:“可有能解之人?”
眾人搖頭。
“諸位請細聽解法。”說到這里,張子程停下來看看四周,很是滿意。又接著說道:“九格縱橫、橫三豎三,依次放入:二、七、六;九、五、一;四、三、八。如此,橫、豎、斜三格皆共為一五。”
一陣沉默后,眾人反應(yīng)過來,無不拍手叫好。
“莫非只有此一法?”金磊走出一步,問向張子程。
張子程當(dāng)即應(yīng)道:“在下研習(xí)許久,也就悟得此一法。莫非這位兄臺有它法?那是萬萬不可能。”說完輕蔑的一笑。
金磊不過就想露露臉,沒成想被張子程懟了回來。
張子程見金磊不言語,便又繼續(xù)說道:“這位兄臺既然有此一問,想必是有其他方法,不妨講出來讓在座諸位驗證一番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看向金磊。
“這不是金員外家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少子?怎么也進來了?”
“聽說前段時間進了州學(xué)。”
……
人怕出名豬怕壯,也是金磊這胖子以前名聲不太好。
此時的金磊臉紅得像猴屁股一樣,想離開卻又拉不下臉面。便靈機一動,說道:“我雖不知,但我身旁之人卻是知道!”金磊退到黃石身后,可憐巴巴的看向黃石,“黃兄,多有得罪。我也是沒辦法,全靠你啦!”
眾人便又向黃石看過來。
張子程看了黃石一眼,淡淡地說道:“這位兄臺當(dāng)真有法?”
黃石心里這個恨啊,自己只是過來長長見識、看看美女,沒成想金胖子給自己招惹這個事情,這不明擺著得罪人、下人臉面嗎?不由的盯了盯金磊,金磊毛骨悚然,退至更遠。
少許,黃石緩緩起身,說道:“在下自是有它法。”
“未請教兄臺?”張子程詢問道。
“在下州學(xué)黃石,字子丘。”不待眾人反應(yīng),黃石繼續(xù)說道:“此有八法可解。除兄臺那一法,尚有七法。”黃石說得很平靜。
“八法?兄臺莫不是在取笑我等?”張子程故意為難。
眾人也覺得黃石說得太滿,如果真有這么簡單,張子程也不會鉆研多時才尋到一法,想來黃石也是和金磊一樣的貨色而已。
黃石不在意眾人看法,只是繼續(xù)說道:“九格縱橫、橫三豎三,三格共一五,另外七法如下。
其一:依次放入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
其二:依次放入四、三、八;九、五、一;二、七、六。
其三:依次放入四、九、二;三、五、七;八、一、六。
其四:依次放入六、一、八;七、五、三;二、九、四。
其五:依次放入六、七、二;一、五、九;八、三、四。
其六:依次放入八、一、六;三、五、七;四、九、二。
其七:依次放入八、三、四;一、五、九;六、七、二。
諸位驗證便是。”
早已有小廝記錄下來,呈給眾人傳看。而黃石說完便自顧自飲起酒來,金磊則在一旁大獻殷勤。“我的黃兄吶,你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喲!”
范仲淹朝黃石這邊看了過來,嘴角揚起一抹弱不可見的弧度。
許久,張子程向黃石深鞠一躬,緩緩說道:“兄臺神人也,鄙人心服口服,向兄臺賠罪。”
黃石自是大度,并無深究。
范仲淹見此,滿意一笑,說道:“雅會正該如此,諸位才俊應(yīng)盡言,爭辯不可放心上,請繼續(xù)罷!”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