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白在女寢樓下的花壇前坐著，煩躁的抽著煙等著夏冰去取下午課的書，無視來回過往女生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蘇念白。”一個不熟的女聲從身前傳來。
“不好意思，手機掉水里了，現(xiàn)在沒聯(lián)系方式。”蘇念白頭也不抬的說道。
“哈哈，你還真是專一呢。”王寧笑著說道：“在等唐糖嗎？”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在蘇念白看來絕對沒錯，雖然王寧看起來文文靜靜，但從打第一次看到她時，就覺得她雙眼里寫滿了算計，所以一直也懶得理她。尤其上回突然跑來和自己莫名其妙的表白，對她的厭惡更是多了幾分。
“有事兒嗎？”蘇念白看向她冷冷地說道。
“哎喲，還是這么酷，哈哈。”王寧倒沒被這態(tài)度嚇退，繼續(xù)樂哈哈的說道：“沒事，就是恭喜你能和唐糖在一起了唄，不過如果當初你能接受我的建議做一場戲，就不用等到今天了不是嗎？”
“這人腦袋里有泡吧？”蘇念白暗想著，實在不想和她廢話，低下頭不看她，厭惡地揮揮手說道：“沒事兒請讓開，擋著我抽煙了。”
“哈哈。”王寧假笑了一聲，這回總算沒再廢話，走了。
“你和王寧很熟嗎？”夏冰取書出來，正好看見王寧樂哈哈走遠的樣子，奇怪的問道。
“不認識。”蘇念白起身說道：“神經(jīng)病一個，總過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表情無比厭煩。
“是嗎……？”夏冰又看了一眼走遠的王寧，然后又對蘇念白說道：“少抽點煙吧，唐糖最煩聞著煙味了，但倒了霉了，身邊的人都這么愛抽煙。”
“不會吧，上次她看我心煩還主動給我上煙呢？”蘇念白說道。
“可見她有多善良，珍惜吧你！”夏冰沒好氣的說道。
上課的時候，總算收到了唐糖的信息，蘇念白讓夏冰一一確認了所在城市、所住酒店、第二天的行程，甚至是具體哪個旅行團都打聽明白了。把唐糖那邊問的是一臉懵，直問夏冰是不是也想報團。
確認萬無一失后，蘇念白迅速訂了第二天上午的機票，第一節(jié)課鈴聲剛響，就飛也似地跑了。回家去取護照的路上，總算仍有點責任心的通知了一聲譚風，告訴他自己要離開幾天，鬼靈的事自己辦，其他的事看著辦。
“老白……”蘇念白的媽媽看到自己兒子一反常態(tài)，火急火燎找護照的樣子，對蘇念白爸爸說道：“……咱家兒子好像是戀愛了？”
“啊？”蘇念白爸爸顯然沒有自己老婆的敏銳直覺，終于舍得放下一直緊盯的金融雜志，不可置信的說道：“咱兒子？開這竅了？”
“開竅？”蘇念白媽媽用力地拍打了下老白的胳膊，嗔怪道：“你忘了他現(xiàn)在在干嘛嗎？是在上大學(xué)！可不是跟著法師們一項項的完成任務(wù)了，他在的那個學(xué)校，法師只有譚風一個，他要是真戀愛了，肯定是和其他女孩啊！”
“哎，你手重，輕點打好不！”老白無奈地說道：“好歹我在外面也是個大學(xué)教授，這成天在家被老婆打。”抬眼看了下蘇念白房間方向，不在意地說道：“和法師也好，常人也好，他閉塞了那么久，能戀愛也是好事。”
“說話沒頭沒腦的！”蘇念白媽媽又是一巴掌過去，拍在老白的后背上，但聲音還是刻意壓低了說道：“三年大旱，迎來的肯定是暴雨！破壩防水，最后肯定是山洪爆發(fā)！咱兒子這么多年來都閉塞情感，如果真是喜歡上誰了，那感情肯定是勢不可擋，要真是個常人女孩的話，以后怎么辦？”
“初戀有幾個能成的，凈瞎擔心……”老白話音未落，就聽到蘇念白大喊了一聲：“媽！”
“哎，兒子，怎么了？”蘇念白媽媽馬上換上一副慈愛的笑臉，對蘇念白的方向問道。
“明天早上6點送我去機場，先和你定好了，別臨時變卦。”蘇念白在房間門口說道。
“兒子，你要干什么去啊？”蘇念白媽媽和顏悅色的問道。
“找人。”蘇念白說完轉(zhuǎn)身又進了屋，開始收拾行李。
“聽到?jīng)]有！”蘇念白媽媽擰了下老白的胳膊，緊張地說道：“你什么時候見他早上六點起過床？這回事兒大了，事兒大了……”
“與其你在這胡思亂想啊，不如就直接去問問得了。”老白又拿起了金融雜志，無奈地搖搖頭。
“問問就問問。”蘇念白媽媽一甩頭表示對老白輕視此事的不滿，走到蘇念白房門前，笑容滿面的問道：“兒子，去找女朋友啊？”
“不是。”蘇念白邊收拾著東西，邊迅速回答道。
“那是……男朋友？”蘇念白媽媽小心翼翼地問道。
“哎呀，媽！你天天這是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呢？”蘇念白停住手上的動作，哭笑不得的看著媽媽說道。
“呵，我就是從來沒見過你這么緊張的樣子，有點好奇你是不是戀愛了。”蘇念白媽媽也不繞圈子，直接說道。
“現(xiàn)在沒有。”蘇念白并不打算隱瞞，邊收拾東西邊直言答道：“不過，我確實喜歡上一個人，現(xiàn)在要去找的就是她。”
“不是法師？”
“不是。”
“認真的？”
“嗯。”
“知道你身份嗎？”
“不知道。”
“那以后呢？想過嗎？”
“想過。”蘇念白砰地蓋上行李箱，拉好拉鎖，站起身說道：“以后再說以后的。”
“兒子。”蘇念白媽媽走進房間，坐在床邊，拉著蘇念白的手欣慰地說道：“我兒子也長大了，知道喜歡別人、擔心別人了。”
“可是，不是媽媽老古董，但在一份感情中，不坦誠可是大忌，可我們的身份，如果你真的坦誠了，對我們族群就會有著不可估量的威脅。”蘇念白媽媽輕言細語的說道，但無疑如一把尖刀，把蘇念白刻意回避的糾結(jié)連血帶肉地挖了出來。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真的可以在任何狀況下都得以保守了這個秘密，那你們以后呢？你也知道，法師和常人通婚生下來的孩子，都不太……”媽媽沒有繼續(xù)說，但蘇念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大不了就不生孩子了，不會像你和我爸這種高級知識分子，還在意是不是一定要延續(xù)香火這種事吧？”蘇念白被完全戳中心事，一時賭氣地說道。
“兒子，我們不會那么想。但是你就可以單方面剝奪一個女性生育的權(quán)利嗎？這是自私且有違人性的。”媽媽雖仍然和顏悅色，語氣中卻不乏嚴肅的說道。
“唉，媽。”蘇念白嘆了一口氣坐在媽媽身旁，說道：“你說的問題我都明白，也早想過千百遍。但是這個女孩現(xiàn)在，間接的因為我，遇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我實在對她有著不可推諉的責任。所以，可不可以，把所有可能以后會碰到的困難都先放一放，不然我一定會后悔死的。”蘇念白縮起雙肩坐在床邊，支著頭十分苦惱地說道。
蘇念白媽媽看到自己兒子九年來少有的情感流露，不免也心疼起來，忍不住抱住瑟索不寧的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一邊自我安慰地想著，也許老白說得對，這未必就是件壞事吧。
下一章——《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