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湘銀不可置信的看著江寧，說，“侯爺你瘋了嗎？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十日前，林軍又來攻營，戰地號角聲四起。江寧翻身下床，一陣寒風迎面撲來，他拿起桌上的劍，朝著黑夜中那個人影劈去。

“是我，阿寧。”來人卻是唐曉，他將一個令符塞進江寧懷里，語氣沉重道，“我懷疑荀術與西海有勾結?！?

唐曉陰沉著臉，這是江寧有數幾次看見唐曉將情緒掛在臉上，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云鶴在西海?！碧茣哉f，“他在西海救了一位商人，閑聊說起西海要并開五城，不知道是與什么人通關。暗中查訪，他懷疑是金烏?！?

“怎么可能？”江寧的大腦一片空白，又問了一遍，“金烏要與西海通關？我們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陛下……”

“很有可能陛下也不知情?！碧茣韵肓讼?，說，“陛下在金烏的暗樁可能早就出事了，在我們到金烏之前，或許更早?！?

“可這里的戰役不是假的。”江寧想了想，忽而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他喃喃自語，“對，這里的戰役不是假的，三年時間足夠修建港口了，大家的目光都在兩國之戈上，誰又能想到他們會在私底下結交。可他們又為什么要結交？”

唐曉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江寧身上，說，“西海真正要對付的可能是東鶴?！?

“如果這是真的……”江寧想了想，神色鄭重道，“我們要馬上見到陛下才行。”

“我已經修書給陛下，讓云鶴帶去，謊稱我們在南疆失蹤，估計快到青州了。”營外寒光四射，人聲鼎沸，卻不見戰火，唐曉說，“這些都還是猜測，如果是真的，他們的目標肯定是你?！?

“今夜的攻營太奇怪了?！?

“你先走?！碧茣哉f。

“你呢？”江寧問，“如果這不是真的，你怎么辦？荀術不在，你能領好金烏的兵嗎？”

“湘銀在門外等你，你們從密道走?！碧茣詮膽阎心贸鲆幻稛熁?，塞給江寧說，“帶著這個，屏江邊上有條船。你把小七給我，要是荀術真的與西海有勾結，我會讓小七給你報信，你就別回來了。要是荀術沒與西海勾結，你就回來救我?！?

“不行，這太危險了?！苯瓕帉熁鸱呕靥茣允种?。

月光灑在南疆，唐曉將煙火又塞到江寧手中，嘆了一口氣，說：“你還是不像他，要是此時是致和，他一定會走?！?

“為此，不惜讓你冒險？”江寧問。

“你錯了，這不是冒險，這是使命。如果我是平陽侯，我也會這樣做?！碧茣詥?，“阿寧，你知不知道先侯爺明明犯下那么大的錯誤，陛下還會讓小侯爺去東境？”

“是因為小侯爺文武雙全？”

“不對。”

“那是因為陛下念舊？”

“也不對。”唐曉說，“北府兵是先侯爺一手帶起來的。陛下也知道，他們中的很多人，追隨的并非朝廷，而是平陽侯府。西海朝局有一句話‘蕭府敗，東境可破也’，蕭府指的就是平陽侯府，你現在明白了嗎？如果金烏與西海有謀劃，一定是平陽侯，北府兵已經等了你三年，你必須要回去?！?

江寧想，他大概能明白唐曉在說什么了。

營中很是混亂，江寧和湘銀趁亂混出，隱身于江上小船。

在江上的第一夜，江寧沒有等到小七報信。

小七沒來報信，是因為他要完成唐曉交代的另外一件事，他要盯著荀術的動靜。

果然，小七在敵營見到荀術與林解頤見面，旁邊還有位他不熟識的少年，這才趕來報信。

江寧派了五名暗衛去保護唐曉，小七在其中聯絡。

江寧在金烏無處可逃，處處嚴查，只好先躲進了屏江旁邊的深谷中。小十九見江寧眉頭不展，請命到湖嶺引開林解頤與荀術的士兵。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江寧卻說他要回南疆。

連小七也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暗衛的職責就是無條件服從主子的命令，主子做什么決定都和他們沒有關系。

“此時邊境一定戒嚴，回東鶴就是自投羅網。”江寧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個令符，令符通體黑色，正面龍飛鳳舞一個“北”字，與平陽侯府門匾同出一人手筆，背面是朱筆勾勒烈焰紋，在銀色的月光下閃著赤光。

這是唐曉交給他的，不過唐曉還沒有交代這令符的用法。

“北府兵！”湘銀見到唐曉的令符嚇了一跳，她竟不知道唐曉是什么時候將北府軍的調兵令還給平陽侯府的。

平陽侯府在東境有威名，先侯爺被關押進宗人府后，就將令符交給了唐如風。后來蕭致和到了東境，唐如風想把令符歸還蕭致和，無奈那時蕭致和才十三四歲，哪里真的能掌管北府兵，這件事就這樣耽擱了下來。

而后唐如風過世，蕭帝收回了令符，再而后封唐曉為北府兵副將，仍舊承襲唐如風的封號：扶林，并將北府兵的令符又交給了唐曉。

令符一般都由主將管著，副將有令牌可行主將之事，主將無令符不可調兵，久而久之朝堂都隨蕭帝稱唐副將為扶林將軍，蕭致和為小侯爺。

蕭帝的做法實在于理不合，但這么多年大家已經習慣了北府兵的調兵方式，便也沒有人再提出異議。明面上是限制了平陽侯府的權力，平陽侯不可隨意調兵，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實際上唐曉是平陽侯府家臣，這令符在誰手上實在沒有什么差別。

江寧代替蕭致和回到青州，平陽侯奉旨養親，蕭帝讓唐曉扶持蕭致謙，令符一直在唐曉手上。

唐曉隨江寧來到南疆，臨行前他想要將令符交還蕭帝，蕭帝并未收下，而是下了一道令：唐曉不在東境時，除北二隊外，一切聽從朝廷指揮。

北二隊正是葉亭的部下，蕭帝的意思很明確，北二隊仍受唐曉調遣。

“侯爺?！毕驺y的眼睛里閃著亮光，她說，“侯爺，唐公子的意思是調北二隊呀，葉參將，我們怎么把他給忘了?！?

北二隊參將葉亭，江寧確實在唐曉口中聽過他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