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知己
- 江氏侯
- 蘇晌
- 1792字
- 2019-01-25 00:03:30
“我原以為相爺是個清楚明白的人。你們覺得處處對不住云斯,他是個可憐人,就沒有想過死去的江澄和崔鳶,以及被押入大獄的江寧嗎?他們何嘗不是可憐人?”
江寧聽完云傅的解釋,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好在此時夜色蒼茫,無人可見他紅了眼眶,道:“云家世代清流,為什么連這樣一個誤會都解不開,十幾年時間你父母只是想著給云斯錢財上的補助,就沒有想過把他接到身邊好好教導嗎?”
“二叔被流放,云斯也就是罪臣之子。姐夫你不會不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大家族,每走一步都是仰仗著皇恩浩蕩。當年先帝特意赦免了云府,若讓他知道了府中還養(yǎng)著云斯,他會怎么想?”云傅說,“正是我母親對他的教導,云斯才愿意和云府有來往,偶爾也去看看爺爺。但他自小生活的環(huán)境太差了,根基壞了是怎么都教不回來的。江家人的確很可憐,但我們也沒有辦法,云斯是二叔唯一的血脈了。”
“好一個唯一的血脈,我是不是該為云家的重情重義喝個彩?”江寧茫然道,“在世家大族眼中,那些人的命都不是命對嗎?那些人的命只為了成全你們一丁點可憐的私心對嗎?”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
云傅被江寧的怒吼嚇到,他全然不懂侯爺為何要為幾條不值得的性命發(fā)怒,他不是早就見慣了生死了嗎?
如果今天云傅能和他好好說,好好的認個錯,江寧也不會為難云家,畢竟云斯和云家還是不一樣的。
但云傅今日這番姿態(tài),顯然是沒把幾條人命放在眼中,江寧很是氣憤,若此時他不必裝成蕭致和的樣子,他真的會打死云傅。
薛競?cè)A從船艙中鉆出,他怕江寧出事跟著出來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大概,此時看著江寧心中也難過。
他徑直走過來拍拍云傅的肩膀,道:“云二公子,外面風大,你先進去吧。”
“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云傅走后,薛競?cè)A自顧自坐在甲板上,輕聲嘆了口氣道,“等你在平陽侯這個位子上坐久了,你就明白,對那些世家大族來說,有時候人命真的算不了什么。我在皇城中長大,見過的聽過的人心,比這黑暗多了。”
此時月上中天,江上寒風陣陣,江寧心痛如刀絞,灑下兩行熱淚來。
他不曾想今日要面對這樣的結(jié)果,若此時在松墨館里他定能把整個房子拆掉,可此時他是蕭致和,他不能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好在此時只有薛競?cè)A,他還可以靠在薛競?cè)A身上緩一緩情緒。
蕭致和沒有騙他,人不是云傅殺的,云家也確有苦衷,可江寧就是覺得慪的慌。
在心中,他還是怪罪云家的。他既恨云家對云斯的卑微,也恨云家對江家的冷漠。
江寧一言不發(fā)。
薛競?cè)A好言勸解道:“我沒想到云傅那小子會說出那樣的話。阿寧,你心中有氣沖我發(fā)也行,可別氣壞了你自己。”
“你是擔心我氣病了無人扮演蕭致和吧。”江寧道,“你說的對,你們世家大族都一樣,江家人的命從來都不是命。我也不是,我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好好的說云家的事,怎么就扯到了你身上?”薛競?cè)A說,“你應允致和哥哥來這里,我們很感激你,我們從未將你當做傀儡。”
“如果我沒能護著平陽侯府,你還會這樣說嗎?”
薛競?cè)A陷入了沉默。
他的沉默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扎在江寧心中,江寧苦笑站起身來徑直走進了船艙。
今日注定是個難忘的夜。
回到平陽侯府,松墨館里燈火通明,江寧想了想又跟著唐曉去了集賢閣。
“你和云傅還是沒有把話說明白?”唐曉為江寧添了一盞茶,披了一件衣服坐在燈下問江寧。
“說明白了。”江寧待唐曉終究不同薛競?cè)A,薛競?cè)A將他看做蕭致和的替身,唐曉卻是實打?qū)嵉呐c他交心。
江寧在這里可以做自己,可以發(fā)自己的脾氣,一怒之下將今日的事全都抖了出來。
“阿寧,你有沒有想過,云家二公子將你當成侯爺,自然認為你也是見慣了鮮血,才說出那樣一番話來。他原以為這樣說會引起你的共鳴,云家世代清流,是個不錯的人家。從云相到云傅,云家為報恩都能做出那么多的犧牲,考量那么多的事,豈會不把人命放在眼中?”唐曉將江寧眼神中略微有些動容,接著說,“云二公子和你談完心回來一直蔫蔫的,像是被嚇掉了半條魂一樣,今天重提江家慘案,他心中也是怕的。”
“云家到底是好是壞?我真的看不懂了。”
“你還記得你初入侯府我對你說的話嗎?好與壞不是那么容易評定的事。”
唐曉今日累了,他看江寧也累,與江寧說了一會兒話又讓他不要多想就去書房睡了。
江寧卻失眠了。
他不懂侯府不懂云府,他像是才學會思考的學生,才開始試著去了解這個世界。
失眠至半夜,江寧想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忽而他被腦海中一個想法擊中,雖說他認定了云傅不是殺人兇手,可他還沒有見過云斯。
云傅只解釋了云斯與云家的淵源,可這位殺人兇手,江寧還未真正拜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