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鐘靈山(二)
- 江氏侯
- 蘇晌
- 2012字
- 2019-01-15 18:14:18
那位黃裳女子正是月影清輝閣的溫鈺姑娘。
那年賜婚風波,人人都以為她與蕭致和斷了聯系,卻不知蕭致和不肯放手將她留在青州。
此番江寧回城,溫鈺以為是蕭致和回來,在月影清輝閣等了多日都不見他來,無時無刻不在擔憂。
今早溫鈺游桃花江,一抬眼看見平陽侯府的馬車從中隱橋上駛過,她想著蕭致和會在馬車上便騎馬跟著來到了鐘靈山。
兩年未見,蕭致和消瘦了不少,隔著層層紗幔她看不清心上人的樣貌,只能攥著手心忍著不要哭出聲來。
蕭致和與溫鈺,他們本就不是一樣的人。
小隨從扶著江寧轉身離去,這里有淮安王府的人,溫鈺除了在心中暗暗關心蕭致和什么都不能做,甚至連上前一步都不能。
江寧回到亭子,不經意往那邊看去,溫鈺已然離開。
他坐在亭子里喝了熱茶,再也不敢隨意亂走,萬一又遇見什么認不出的蕭致和故友,他不能故技重施。
江寧在亭中等了沒多久,蕭致謙與唐曉騎馬趕來,兩人手中都沒有獵物,原來是淮安王府的家奴擔心江寧有個閃失將這里的情況通報了蕭致謙。
“小和,你沒事吧?”蕭致謙將白馬交給身邊的隨從,直直跑到江寧身邊。
“我沒什么事,勞堂哥費心了。”江寧的傷早就沒什么大問題了,只是他身體不比蕭致和強健,還沒有完全恢復好。今天出了簍子,他也不愿意在這里多待,故意裝出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扶著唐曉,給唐曉使了個眼色。
唐曉心領神會,他對蕭致謙說:“世子,小侯爺回青州后還沒出過侯府,估計是今日天寒禁受不住,后天就是除夕宮宴,小侯爺還要進宮去。”
“今日是我的錯,太子殿下說小和的傷已經好了,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蕭致謙明白唐曉的話,此時他為自己的唐突決定懊惱,見江寧臉色發白趕忙將他們送上了馬車。
唐曉正要鉆進車廂卻被蕭致謙叫住,蕭致謙將其拉到一旁,小聲問:“小和在戰場受過不少的傷,太子殿下說并沒有傷到骨頭,怎么這一次這么重?”
淮安王世子不是外人,唐曉思量再三說:“世子,實不相瞞小侯爺中的箭淬了毒藥,是文蘭花。”
“文蘭?”蕭致謙聽完后義憤填膺罵此人下手太毒,想到江寧還在馬車中,再也沒有說什么送他們回了平陽王府。
“我沒想到那小隨從會去找世子和你。”一路上,江寧將前因后果告知唐曉。
倒也沒什么,他本就不怎么想和蕭致謙在一起獵鹿,蕭致謙總是問這問那他覺得很煩又不得不回復。
唐曉在腦海中搜索那位黃裳女子的蹤影,好像他沒在蕭致和身邊見過,完全不知道江寧說的是誰,說:“說不定是來找世子的,或者是有事相求。”
“不像,她就站在那里一直看著我,我回到亭子再看,她已經走了。那女子要是有事相求或是想見世子,為什么不多等等?”江寧想起先生說鐘靈山以前是亂葬崗,說,“該不會是個鬼吧?”
“別亂想了。”唐曉哭笑不得,他忽然想起他從來沒有見過面的溫鈺姑娘來,扯扯江寧的衣袖說,“也許是溫鈺姑娘。”
“溫鈺?”蕭致和臨終托付江寧將那支珠釵交給溫鈺,他回到青州后卻全然忘記,此時聽到溫鈺的名字他才又想起那支珠釵來,問,“她就是溫鈺姑娘?”
“除了小侯爺與太夫人,沒人見過溫鈺姑娘,我也說不上是不是。”唐曉沉思片刻,說,“宮宴過后,你也該去一趟月影清輝閣了。”
“小侯爺并不打算瞞著溫姑娘,臨終前托我將那支珠釵交給溫姑娘。”
江寧最束手無策的就是女人的眼淚,他已經見過太夫人知曉蕭致和葬在佛嶺后的眼淚了,并不想再見到溫鈺的眼淚,他不知要怎么與溫鈺解釋眼前的這一切,“阿曉,不然我把珠釵給你,你去交給溫姑娘。”
“只是溫姑娘今日見到你了,或許她已經將你認作了致和,我去給她珠釵不是不行,就是怕她不信。”
唐曉無奈搖搖頭,現在就算是他想要幫江寧也是不行。
唐曉并不想讓溫鈺誤會蕭致和,只能好言勸解江寧前去送釵。
出城打獵,除了煩惱什么都沒有收獲。回來后江寧躺在床榻,手中拿著那支珠釵左看右看,思慮著要如何與溫鈺說明這一切。
這不比向太夫人坦白簡單。
除夕,江寧確認自己已經背熟了皇室子弟之間的復雜關系,湘銀服侍他換好了冠服,為他梳好頭發,香囊玉佩一應戴好。
江寧在眾人的相送下上了去皇宮的馬車,這是他第一次入宮,唐曉還不在生病,心中總是忐忑不安,放下簾子前又看了唐曉一眼。
唐曉微微向他點點頭。
這一切都被蕭淑靈看在眼中。
皇宮在內城的南面,馬車從中隱街駛上玄雀大道照直往前走一個時辰也就到了。
朱紅色的宮墻,高大的宮門映在江寧眼中,西山彤云籠罩,暖色光輝落在長長的宮墻上,落在宮墻里伸出的枝丫上,照在面無表情守衛皇宮的侍衛身上臉上。
穿過朱紅宮墻,另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等待著江寧。
那些他在說書人口中聽說過的人。
那些他從書本看到過姓名的人。
那些為國為民做過貢獻又流傳坊間巷陌的人。
今夜,都將聚集在這里。
江寧放下簾子,心中又驚又喜,百感交集。
江家村有個老神仙,靠算命為生,江澄找他為江寧算過命。
老神仙說江寧是大富大貴的命數。
江寧只以為老神仙的意思是他可以鯉魚躍龍門考取功名,沒想到命運在這里等著他。
這正是他羨慕的生活,他不在乎后人將所有的功勞歸功于蕭致和,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完成對蕭致和的承諾。
他不在乎世上有多少人記得他的名字,只求這一生對得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