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的行程已經走到了最后一站。

不出意料，在搜尋過十六個可能的地點之后，別說找到卓爾的蹤跡了，就連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找到。

李昂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指揮骷髏挖出埋藏起來的幾個大鐵箱的時候，一百多公里外，那處被剿滅的地精巢穴深處，一道暗門悄然開啟。

暗門偽裝的極好，在關閉的時候，看起來就和普通洞穴中的墻壁沒什么兩樣。

一個個人影從暗門中走出，雙眼茫然無神，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然而，這超過一打的行尸走肉身上，卻有著抑制不住的澎湃魔力。

在不知名力量的引導下，一群法師排成一排，步履蹣跚，緩慢地走向柯萊溫城的方向。

赤身裸體的法師們，皮膚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

海因里希翻起一具尸體，仔細檢查著。

骷髏形態的巫妖沒有視覺、聽覺、嗅覺以及觸覺，但強大的精神力足以代替任何感知器官。

這具尸體擺在這里已經有數月之久，是李昂上一次來到這里時留下的戰果。

一個低階活尸。

海因里希檢查的很仔細，不放過每一處細節，甚至還用尖銳的指甲割開表皮，觀察尸體內部的腐爛狀況。

這個過程花去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在看到尸體那道奇怪的貫穿傷內部的時候，海因里希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像是在回憶。

過了許久，巫妖眼眶中的火焰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幾乎是奔跑著趕到李昂身邊，海因里希甚至沒敢用魔力模擬聲波，直接通過靈魂契約向李昂說道：“主人，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這些東西怎么辦？”

李昂能夠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巫妖的忠誠毋庸置疑，盡管沒有立刻說明原因，但只看海因里希慌張的樣子，就知道巫妖一定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發現。

“讓骷髏繼續搬，我們必須立刻離開，現在就走！”

海因里希的態度出奇的強硬，但李昂卻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拿起旁邊箱子中的日記本，跟在海因里希身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礦坑之外。

直到跑出通道的時候，李昂還在疑惑，為什么自己會下意識地拿上這個玩意？

巫妖的骷髏身體感覺不到疲憊，但李昂卻沒有這樣特殊的能力。

保持著最高速度，一口氣跑了幾公里的路程，即使是有著二階體力的加成，李昂也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陣腿軟。

“主人，可以休息一下了。這里應該是安全的。”

海因里希終于發出了聲音。

盡管魔力模擬出的聲波聽起來十分刻板，而且也絕對談不上好聽，但在李昂耳中，卻要比靈魂契約的傳信要悅耳十倍。

李昂始終覺得，有聲音的交流，才是有血有肉的。

哪怕靈魂契約無論是速度還是便利性，都遠遠超過面對面的聊天，但李昂就是不喜歡。

沒有立刻答話，原地休息了幾分鐘，等到紊亂的呼吸徹底平復下來，李昂才疑惑地問道：“你發現了什么？”

李昂絕不會認為，海因里希是無聊了，耍自己玩。

即使不去談靈魂契約的約束性，單是海因里希自身的性格，就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主人，那些活尸，是您殺死的吧？”

見李昂點頭確認，海因里希才繼續說了下去：“我檢查了活尸身上的傷口，不是您留下的劍傷，是他們還是活著時候的傷口。那種特殊的穿透傷，是一種來自亡靈位面的尸蟲。”

李昂立即想到了那塞滿整整兩個箱子的蟲子尸體，還未開口，就聽海因里希繼續說道：“主人您之前提到過的，應該就是這種尸蟲。尸蟲本身不算什么，除了毒性特殊以外沒有特別強的能力，但有尸蟲出現的地方，一定有強大的亡靈生物存在，至少圣域，很可能是傳奇。”

頓了頓，海因里希再次補充道：“那些受到亡靈氣息感染而復活的活尸，就是最好的證據！”

無論是圣域，還是傳奇，對李昂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一招就可以秒殺李昂的存在。

哪怕是戰力相對孱弱的亡靈，想要殺死李昂，也是不需要第二招的。

即使不用海因里希繼續解釋下去，李昂也反應了過來。

活人的氣息，對于亡靈生物來說，就像是黑暗中的太陽。

放一群骷髏在一個圣域亡靈身邊折騰出再大的動靜，或許都不會有事。

但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哪怕是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音，也很容易被注意到，即使那個未知的亡靈是在漫長的沉睡之中，也同樣如此。

自己竟然在一個強大的亡靈生物身邊徘徊，還是兩次！這簡直和螞蟻爬上巨龍的腦袋沒什么區別。

李昂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悸：“希茲，謝謝。多虧有你提醒我。”

這一句道謝，多少也有些收買人心的意味在里面，但卻絕對算得上是真心實意。

海因里希搖了搖頭，碩大的顱骨搖晃起來的動作看上去有些滑稽：“那個亡靈生物不一定還在，我要求離開，是為了以防萬一。”

“你說得對，這種事不能冒險。”

李昂絕對贊同，若是有著巨大的利益，冒著生命危險或許還值得。

但沒有任何好處，無緣無故地停留在危險的地方，哪怕僅僅只是可能，李昂也絕不愿意去做。

這無關乎勇氣，僅僅只是沒有必要。

在有可以預期的巨大利益時，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最瘋狂的賭徒，李昂同樣也不例外。

但如果沒有潛在利益，李昂會比任何人都惜命。

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組織語言，過了整整半分鐘，巫妖才開口：“主人，根據您的描述來看，我懷疑礦坑下面的東西和地獄位面有關。”

海因里希的話讓李昂極為不解。

按照一般的理解，盡管屬性都偏向黑暗一側，但地獄和亡靈，根本就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