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海因里希傳來消息，骷髏大軍已經準備就緒，李昂才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半精靈少女，背起行囊，離開安逸和平的柯萊溫城，前往未知的黑暗。

“主人，大部分骷髏兵已經派出到前方探路，只留了一百在周圍守衛。”

海因里希的骷髏形象，在黑暗之中顯得十分嚇人，尤其是眼眶中那團幽藍色的靈魂火焰，像極了某些恐怖傳說中的鬼火。

不過李昂倒是沒有受到什么影響，事實上，任何一個職業者，想要被這些東西嚇到，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亡靈的可怕傳說，也只能嚇嚇那些沒有見識，更沒有力量的平民。

事實上，若是真的鼓起勇氣，哪怕是一個平民壯漢，也能打敗一個看起來嚇人的低階骷髏。

當然，若是將低階骷髏換成海因里希，雖然看起來形象上的差別不大，但實際戰力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些骷髏的戰力怎么樣？”

李昂十分好奇的打量著海因里希身旁的骷髏兵。

和海因里希漆黑的骨骼不同，這些低階骷髏兵的骨頭，都是普通的灰白色，和一具埋在地下幾十年，皮肉完全腐爛的枯骨沒什么區別。

這些骷髏的形態各異，顯然是從不同種族的尸體中召喚出來的，不過絕大多數都是類人形，只是體型有所差別。

每一具骷髏身上，除了一身的骨頭之外，什么都沒有。

若是以生物學的角度來看，這些骨頭架子缺少必要的肌肉、神經、以及軟體組織，應該根本沒有任何行動能力。

不過，涉及到魔法，很多東西就不是能夠以常理來解釋的了。

賦予這些骷髏生命和行動能力的，是亡靈系的魔力，而非一般生物那樣精密的身體結構。

在有關魔法的學科中，當然有亡靈魔力如何賦予死靈生物行動能力的論述，不過李昂對常見的魔法都是一知半解，更不要說死靈系這樣偏門的魔法了。

巫妖肯定是知道的，盡管多少有些好奇，李昂還是沒有開口詢問讓這些骷髏架子行動起來的原理是什么。

若是問了，可以預見的是，將會從海因里希口中聽到一大堆復雜晦澀的魔法術語，然后，不懂的，還是不懂。

“按照人類士兵的標準，相當于五級的裸裝戰士，或者裝備了簡單裝備的四級戰士。優點是除了致命傷之外不會對戰力有太大的影響，缺點是防御力較低。”

作為靈魂仆從，海因里希不會有任何夸大或是隱瞞，立刻簡明扼要地說明了骷髏戰士的屬性，同時還點明了缺陷：“低階亡靈不能使用常規意義上的裝備，特制裝備則沒有必要，性價比太低。”

在評價戰力的時候，通常都不會單獨只提到等級，而是會找出一個參照物來比較。

單純只比較等級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即使是同一物種、同一職業，在不同條件下的戰力也有很大的差別。

若是將范圍擴大到不同種族、不同職業，單純屬性數值上就有著巨大的差異，實際戰力更是難以量化。

四到五級的力量偏弱了些，不提灰矮人這樣天生力量變態的種族，即使是地表上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類，力氣大的也能達到四級左右的水準，只不過少了斗氣加成，單純的力量破壞力差了點罷了。

也就是說，這些沒有任何武器的骷髏，戰力連最底層小領主的私兵還要不如。

骷髏并非不能裝備武器，只是不能裝備常規意義上的武器。只有符合死靈系魔力的裝備，才能供低階亡靈使用。

多數情況下，死靈法師們不會給低階亡靈配備任何裝備，哪怕是一把簡陋到極點的骨劍。

有那份資源，還不如多召喚幾只亡靈來得實在。

反正一把簡陋的骨劍，攻擊力未必比骷髏本身的牙齒和爪子鋒利到哪里去。

即使強一些，也強的有限。

“也就是說，以現在尋找殘余卓爾的任務來說，這些家伙除了偵查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海因里希的話不難理解，李昂也明白對方的意思。

看上去，耗費大量的資源，弄出一群除了偵查以外什么都做不了的骷髏兵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即使是偵查，這些骷髏的感知范圍也不大，稍微遠一點的動靜就感應不到，嚴格來說連合格的偵察兵都算不上。

對于巫妖海因里希來說，尸體，也是相當有價值的資源，這樣使用，顯得有些浪費了。

但是李昂卻沒什么不滿意的，需要偵查的十六個地點，在地圖上看起來不大，但是若只靠李昂自己和海因里希兩個人，想要搜索完其中任何一個，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一千多骷髏分散出去，至少能為李昂節省一半的時間，這已經足夠了。

在李昂，或者說伊尼德位面絕大多數貴族眼里，時間，也是資源，而且價值相當珍貴。

在永恒龍殿的獻祭者中，有一句話廣為流傳。

浪費時間，就等于浪費神恩。

僅僅從這一句話中，就可以看出來，在普遍的價值觀念中，時間，幾可與祭品畫上等號。

盡管所謂“普遍”，指的也是力量、地位、勢力中至少某一項達到相應的階層，至少也需要有進入永恒龍殿獻祭的資格。

不同階層的人，無論是價值觀，還是價值本身，都有著天與地般的差距。

比如一個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平民，時間再值錢，也是可以用銀幣來計算的。

而一位傳奇的時間，價值至少也要用深淵魔鐵來估值。

李昂和傳奇之間有著遙遠的距離，但李昂的時間，即使沒有祭品那么值錢，至少也要以金幣來衡量。

海因里希沒有答話，李昂的問句也不是真的疑問，在沒有必要開口的時候，海因里希永遠安靜得像是一尊雕像。

李昂不喜沉默，但和海因里希這樣的悶葫蘆在一起，也找不出什么話題來。

一人，一骷髏，并肩而行。

周圍，是一大群移動的白骨。

這幅畫面在黑暗之中，顯得有些陰冷，也有些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