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薇仙山,慕南辰始終是心神不寧的狀態(tài),如一哭鬧了幾次,全靠著紫微真人哄騙著,等到苦累了才乖乖的睡熟過去。
老上尊讓人將如一抱走去客殿歇息,自己則陪著慕南辰,準(zhǔn)備再細(xì)心開導(dǎo)他一番。
慕南辰發(fā)了許久的呆,突然開口對紫微真人說道:“前些日子,韶離去神澤府找過我。”
紫微真人對他這位徒兒可謂是心知肚明:“這家伙怕是為了皇族與神女族的事情吧?”
“不錯”,慕南辰回道:“他想讓我去勸說神帝放棄獨(dú)入宗天境的念頭。”
紫微真人搖頭嘆氣,甚至有些嘲諷:“這傻小子,還是稚嫩了些,他這是明擺著將神君往火坑里推呀。”
慕南辰先前本也有些顧慮,可覺得還是想要賭上一賭,老上尊此番話倒是讓他有些詫異。
“實(shí)不相瞞,這件事情老神早已同神帝提起過,老神與幾位資歷頗深的上君前往昊天城見神帝,卻被神帝給否決了。”
紫微真人哀嘆了聲:“神帝糊涂,你呀就別再去淌這趟渾水了,我知道神君你對宗天境也難免會生出些想法,可眼下還是不要生出這個念頭為好。”
慕南辰這下倒是清楚了,難怪韶離說昊天城有神帝欲邀各大神族共入宗天境的傳聞,看來還是老上尊看待事情比較清楚。
“皇族危矣,老神輔佐三代神帝,卻從未像如今這般絕望過”,紫微真人面如死灰,顯然是對神帝失去了信心:“宗天境縱然有千般好萬般好,那總歸是屬于九洲萬尊的,輪不到哪家獨(dú)有,誰要是生了這個念頭,定是要死無葬身之地的,神帝和那群上君們都已被迷了心智,沒人能說得動。”
“更何況如今的皇族內(nèi)憂外患,九曲神洲不穩(wěn),靈妖一族人心不明,再去激化與各大神族的矛盾,無疑是自尋死路”,話到此處,老上尊忍不住又是一聲哀嘆:“神君你千萬不要再介入此事之中,上次你為了神族大義,帶領(lǐng)舊部從神女族撤出,委身于皇族,神帝承著你的人情,不會拿你怎樣,但若你要是為各大神族出頭,那必定會引來禍?zhǔn)拢俊?
“你要知道,那古云殤可不是什么善茬,他無時無刻不想至你于死地。”
老上尊這句話倒是點(diǎn)醒了慕南辰,他險些忘了那家伙,如今他們理論上算是言和了的,可這家伙的陰招絕不會就此罷手。
他猶疑了下,問道:“以上尊看來,眼下局勢該當(dāng)如何?”
“事已至此,唯有以靜制動”,紫微真人褶皺的眉角深深陷了進(jìn)去,顯出一道道年輪的齒痕:“九天之上的事情老神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下界四洲還能給老神幾分薄面,我只能穩(wěn)住四洲的上君們,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真是苦了上尊了。”
紫微真人苦笑:“一切只能怪人心的貪婪,本以為這些上君們修行數(shù)萬年,能夠看淡這俗世,沒想到一個宗天境竟然可以攪弄風(fēng)云。”
這話倒是不假,仙道中人講求清心寡欲,可真的能夠做到像老上尊這樣淡泊之人只怕寥寥無幾。
聽完老上尊這一席話,慕南辰忽然改變了主意,他覺得昊天城的那些個上君們既然如此有恃無恐,決意一意孤行,那便應(yīng)該讓他們嘗嘗背離天下人的苦果。
他決定不再去管這一爛攤子事,他要讓神帝和那群上君們自己覺悟,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保存和經(jīng)營實(shí)力,只有局勢越亂,他想要的才越容易得到。
可能這樣的想法太過自私了些,但凌瑤在鑄生臺的消失讓他認(rèn)清了很多道理,這世上許多的東西你不去主動爭取,那吃虧的永遠(yuǎn)是自己,甚至可能是血的代價。
......
回到天曲神澤,慕南辰整日郁郁寡歡,大多時候都是與酒為伴,甚至連如一他都有些無心照管。
如一見父君如此消沉,知道他是因?yàn)槟镉H的事情傷心難過,所以變得愈發(fā)的乖巧了些,在他面前決計(jì)不會無理取鬧,比起以前又懂事了許多。
韶離聽說了凌瑤公主的事情后,總覺得這事與他有關(guān),心里愧疚,到神澤府來的更勤了些。
有時他便陪著慕南辰說說話,喝喝酒,同他講述各大神族中發(fā)生的大事。
如一以前對韶離倒是十分恭敬的,每次見面都以師叔相稱,可自打凌瑤走后,她對韶離的態(tài)度就發(fā)生了改變,總是直呼他的名字。
韶離也不生氣,還常常耐心的陪著如一玩耍,逗她開心。日子一久,如一也就淡忘了娘親的事情,漸漸從悲傷中走了出來,這讓慕南辰心里舒坦了許多。
只要韶離一來,如一便會纏著韶離,就像先前纏著凌瑤一般,若是哪日韶離沒有來神澤府,她便吵著要去六曲城見韶離。
周梓歆拿她沒辦法,只要她一哭鬧,就乖乖的領(lǐng)著小丫頭去六曲城。
不用花太多心思去照看如一,慕南辰就能清閑許多,一個人在神澤府時,他便會將元昇掌君喚來,兩人秘密的協(xié)商和盤算著神族之事。
離凌瑤消失已過去年余光景,雖說被禁錮在四澤之中,但從韶離口中得來的消息以及元昇掌君派人暗地里匯總來的一些情報,他們對于當(dāng)今各大神族的事情幾乎是了如指掌。
就在前些日子,皇族安插在四澤周圍的三路駐軍已撤去兩路,剩下的不過萬余人,而其余的大多都調(diào)往了九曲城和與神女族的邊境。
至于原因,不難猜出:一來,大概神帝覺得凌瑤公主消失在鑄生臺生死未卜,而慕南辰如此消沉,對于皇族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威脅;再則神帝已經(jīng)昭告九洲萬澤,準(zhǔn)備前往宗天境,祭拜天神靈位。
自然,這不過是他打的一個幌子而已,即便是幌子也難以說服各大神族,畢竟所有神族的宗位都在那宗天境,要祭拜,大家都該前去祭拜。
慕南辰隱約聞到了戰(zhàn)火的味道,并且他覺得皇族正在玩火自焚。
但他覺得這是件好事,只有皇族真正感受到了來自九洲萬澤的壓力,各大神族共入宗天境才會成為可能。
所以,他平日里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暗地里一面派人尋找凌瑤的下落,一面部署著如何利用現(xiàn)有的力量在這場大亂中獲得最大的收益。
以前,他喜歡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所以要盡力說和各大神族保持團(tuán)結(jié),同仇敵愾,以至于他將自己折騰得遍體鱗傷,也換不來一個理想的結(jié)果。
現(xiàn)在,他全然扭轉(zhuǎn)了這種想法,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爭取才能換來。
他想,如果覺得前途一片渺茫時,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有時候希望就藏在渺茫之中,只要敢于去挖掘,往往就能見證奇跡。
再弱小的事物也能散發(fā)余熱,發(fā)揮出它的作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