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韶離走后，鳳凌瑤卻突然走了進來，她的臉上掛滿了笑意，讓慕南辰倍感溫暖。

兩人偎依在一起，彼此的相伴成了他們現下唯一的寄托。

鳳凌瑤靠在他的肩上，沉默了許久，開口問了句：“韶離仙君今日來此不會是與你飲酒作樂那般簡單吧？”

“自然如此，近來神族瑣事太多，他無處可排遣，便到這神澤來轉轉”，慕南辰并沒有要立刻告知她韶離前來真實意圖的打算。

鳳凌瑤心細如發，這其中的細節她早已心里有數，用不著慕南辰說，她也能猜出個大概。

她和大家所期望的一樣，也希望神帝不要再一意孤行，只是她比較擔心，若是慕南辰前往昊天城，神帝拒絕與各大神族共同進入宗天境，那么他們與舊部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

當初琉蘇城陷落時，他為了保住自己，不惜向藍樂詩低頭，這份用心良苦到此刻她深有體會，決計不想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無論如何，她也不希望再次成為他的累贅。

作為一族之君，鳳凌瑤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沒有實力總是讓人看輕的，想要得到別人的重視與認可，那首先得讓自己強大起來。

唯有這樣，才會讓人忌憚。

而眼下，她能做的便是想盡一切方法恢復鳳氏的御神術。

進入宗天境這對于他們來說，太過渺茫，她可以寄托的也只有那輪回幻境了。

她輕聲問道：“南辰，要是當初太鑾殿上我沒有誤解你，沒有沖動的一劍，我們是不是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你也不會受這么多委屈？”

慕南辰將她輕輕摟住，那樣的噩夢他實在不敢再去想象，所以連忙回道：“凌瑤，至少我們現在還在一起。”

的確，若是當時鳳凌瑤選擇茍延殘喘，那他們之間只怕會更加的煎熬。

他怕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凌瑤與族人們去到影火城，最后活成了玄魔族人的模樣，又或者被魔君和他的族人們徹底的吸盡血脈。

鳳凌瑤卻是不死心，追問道：“要是可以重新再選擇一次，你會怎樣選擇？”

慕南辰毫不猶豫的答道：“要是可以重來，即便是死我們也要在一起。”

說實話，他現在真沒有勇氣再去重新選擇，這兩條路都太艱辛，倒是一死來得容易些。

鳳凌瑤忍不住責備道：“傻瓜，現在我們有了如一，她自小就沒了我們的陪伴，怎能輕易談論生死，答應我不管如何都要好好活著，照顧好如一。”

“嗯”，慕南辰點頭道：“我得好好活著，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好好陪著如一，等到回了琉蘇城，我們再去將族人們接回來。”

“我記得以前南悠最是頑劣了，每次去慕氏神府便見他被老掌君責罰，如今讓他獨自與玄魔族人周旋真是難為他了。”

“是啊，這家伙，沒少讓父君抄心”，慕南辰笑了笑，眼神之中充滿了回憶，他是多想再次看到兩位弟弟的身影：“不過他現在懂事多了，再說有洛思幫襯著照料族人，想來他會安分許多。”

“洛思？”，鳳凌瑤眉梢顫了顫：“以前倒是聽說過她，的確是個蘭心蕙質的姑娘。”

提起洛思，慕南辰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陣熱流，這妮子，在那段最灰暗的時光不離不棄的陪伴著自己，那份感動足以讓他銘記千年萬年。

“說起來還得感謝這場浩劫，雖說代價沉重了些，可它卻讓我們結識了不少這輩子都可能結識不到的人，也領悟了不少在那琉蘇城領悟不到的道理。”

鳳凌瑤認同的點了點頭：“以前我的眼中只有你我，只有琉蘇城，我想象過大荒之中有多美好，卻從不敢奢望，以為手握著鳳氏的御神之術，便坐擁了一切，現在想來好像那時的想法太過稚嫩了些。”

其實從琉蘇城陷落到現在也不過過了百余年時間，但從他們口中說出仿佛是經歷了滄海桑田一般久遠。

“若是能夠重新回到琉蘇城，若是上天眷顧，我重新尋回御神術，我希望御神術不再是鳳氏一族的專屬，它應該是屬于萬千神民的”，她忽然抬頭打量了眼慕南辰，征詢道：“你覺得呢？”

慕南辰也認同的點了點頭：“御神術最精要的部分想來除了鳳氏的血脈無人能及，但那些簡單術法，又能福澤蒼生，確實是可以傳世于世人，這些年來歷代主君將神池交付六大神族，雖是對各大部落的信任，卻也積下了很深的詬病，使得六部之外的人毫無晉升的可能。”

“父君曾經也向我提起過這件事情”，鳳凌瑤說到此處不由得嘆了口氣：“因為御神術的傳承，父君痛失子嗣，我也失去了不少親人，我不希望將來如一也重蹈覆轍，活得像我們一樣辛苦，一生就為了守護天神的秘術。”

慕南辰將她摟得更緊了些，關切道：“我也不想看到你活的那般艱辛。”

“有你在，我從未覺得艱辛”，鳳凌瑤享受著他給予的溫暖，愜意的述說道：“你知道嗎，那時父君每日逼著我練習御神術，又想到鳳氏骨血的脆弱，我每日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哪天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我便愈發的勤奮，不斷告誡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

“我并不害怕不能習完御神術，我最害怕的是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世上”，她的語聲變得有些顫抖，聽上去讓人忍不住傷情。

慕南辰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將話題引得這般沉重，凌瑤修習御神術的那段日子最是讓人膽戰心驚，好在她已經成功經歷了那些劫難。

眼下她雖暫時失去那些秘術，但只要能夠入那宗天境，一切都會失而復得，并且靠著宗天境的力量，說不定還能讓鳳氏的骨血得以完善，到那時，鳳氏一族便能脫離一直都不能擺掉的厄運。

“凌瑤，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在神澤府陪著如一”，慕南辰認真的看著她，審視著她眼神中透出的細微的變化：“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進入宗天境，我會幫你尋回剩下的魂絲，到那時所有的困境都會迎刃而解。”

“嗯，我相信你”，鳳凌瑤也很認真的點頭道：“我的南辰從未讓我失望過，我自然也不能讓你失望，我們一家人會永遠的廝守在一起。”

兩人默契的一笑，那份來自心底深處的信任，讓各自都覺得十分舒心。

這一刻，慕南辰懸著的心像是沉了下去，所有能夠想象到的美好也全部浮現在他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