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兄友弟恭

直到天將快亮時，孫沖才意猶未盡的離開案幾爬上床休息。臨閉眼之前孫沖都在興奮，許是因為原先休息久了的緣故，孫沖沒睡多久便很自然地醒來了。

奢華的房屋讓孫沖再次感嘆有錢就是好，不愁吃喝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想他穿越之前，女朋友為什么跑，還不是因為自己沒錢？這下，也有一個可以拼的爹！大把大把國色天香的姑娘都會追在自己屁股后邊兒，屁顛兒屁顛兒地嚷著嫁給自己！

在孫沖美滋滋的還在進行未來美好暢想的時候，一根丑陋的樹枝，悄無聲息地伸在他面前。

……

“你干嘛？”孫沖脖子向后一縮瞪著樹枝，眼珠子又看向遞過來樹枝的侍女。

“少爺，該洗漱了。”侍女是像是新來的，膽子看起來特別小，喏喏地小聲回答。

“洗漱就洗漱，你拿根樹枝對著我？”孫沖不滿的臉別向一邊。

果然成了少爺之后，脾氣也有些見長。

“凈..凈口。”又是一聲像蚊子一般地聲音。

“把瑾瑜叫來。”孫沖有些不耐煩，這都什么鬼事情？誰拿樹枝刷牙啊，而且這根樹枝看起來還很老，別是自己從小用到大的...

“少爺，瑾瑜去準備您的早飯去了，特地叫我們來伺候您洗漱的。”后邊端著銅盆的侍女倒是很老練。

孫沖只好認命地拿過樹枝，正準備塞進嘴里鋸幾下，又被那名相對老練的侍女攔住，侍女拿走樹枝，在上邊沾了些鹽。

“少爺，張一下嘴。”

孫沖聽話的“啊”的張開嘴。

媽誒……齁咸齁咸……又硬又干。

孫沖心里叫苦不迭，想著這刷牙的餿主意是誰想出來，自己非得把他十八輩兒祖宗給翻出來。

算了算了，孫沖恢復了理智。相對好一點的刷牙方法也是晚唐才出來的，現在才貞觀二年，可早著呢。

有時間弄個牙刷，這根樹枝在嘴里鋸著的感覺真是夠了。

“少爺，好了，您漱一下嘴。”正在孫沖想著如何弄根像樣的牙刷時，侍女遞過來茶盅。

漱了一下嘴，將漱口水吐進遞過來的痰盂，在被服侍著擦臉的時候，孫沖徹底臣服了。

熱而不燙的洗臉巾劃過皮膚，毛孔被熱氣放大后碰到空氣后又縮小，臉上殘留著清新的植物香氣，關鍵是，不用自己動手。

啊！萬惡的資本主義！不！腐朽的封建主義啊！

這樣的生活簡直就是一個爽！

換好一身白衫，長發如墨落在白衣上，稍微用一條白帶把前面的頭發束在腦后，拒絕了丫鬟打算給自己抹粉的請求后，孫沖站在銅鏡前一看..

嘖，好個濁世翩翩的俏...少年。

看見自己的身體孫沖就頭疼，軟綿綿的孱弱樣子，估計跑幾步都喘的慌...

吃完早飯后，孫沖高高興興地去隔壁看書，閑著也是閑著，出去了還要碰生人，不如先在屋里安分的呆著。

正當孫沖暢游在書的海洋時，瑾瑜不知什么來到旁邊：“小少爺，長孫煥和長孫浚兩位少爺來問候您，不知見還是不見？”

“嗯？找我？”孫沖來了興趣。自己不想碰生人，但沒成想還有上門問候自己的生人。

“見，哪有不見的道理？”孫沖把書合上放到一邊，正襟危坐在胡凳上，等著自己的兩個弟弟。

總不能是來找麻煩的吧？孫沖心里想著，但看到兩位小少爺時，孫沖徹底愣在了凳子上。

……

這分明是兩個七八歲牙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兒吧？

兩個人像模像樣地作揖，嘴里脆生生的恭謹道“二弟、三弟在此問候大哥！”

孫沖一時犯了難，二弟？三弟？雖然剛才做好了不認識的心理準備，圓個謊說忘記了，但真正見到時，竟有些其他說不出的感覺。

長孫煥看孫沖見自己和三弟一副生人的樣子，不由得縮了縮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失落：“大哥是忘了我和三弟么？”

孫沖看長孫煥和長孫浚眼里流露出的失望后，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他們，雖然自己并沒有做什么。

“大哥生病了，醒來后有些事情不記得了，你們能給大哥介紹一下自己么。”孫沖走到長孫煥和長孫浚面前，略帶歉意地微微彎腰，他很抱歉自己分不出他倆誰是誰。

瑾瑜看到孫沖這個樣子，想上前制止，但孫沖向瑾瑜搖了搖頭。

大戶人家的嫡庶長幼向來嚴格，更別說丞相府，嫡庶兄弟，自有尊卑。

雖然如此，但孫沖從兩位弟弟眼里看到的真摯，說明他們之前的關系還是很親近的，即使嫡庶有別。

“那大哥你不能再忘記哦。”稍大一點的穿青綠色的小孩兒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伸出小拇指，彎成小勾。

孫沖有些想笑，笑小孩子的稚嫩，但更多的是感動。

“嗯，大哥答應你。”他也伸出左手小拇指，勾住。

“我叫長孫渙，是大哥的二弟。”說完，看向旁邊穿淺紫色衣服的小孩兒。

“我叫長孫浚，是大哥的三弟。”孩童同樣也伸出小拇指。

孫沖伸出右手小拇指，也勾住淺紫衣服小孩兒的手。

“大哥記住了，以后絕對不會忘記。”孫沖稍稍緊了緊手指，以作保證。

“今天怎么想起來找大哥玩了？”孫沖直起腰將他倆拉到旁邊的矮塌上坐下。

“母娘說讓來看看大哥。”長孫浚小嘴一張，嫩嫩地答道。

孫沖一聽，這兩個小孩是被自己的母娘慫恿來獻殷勤的啊。

孫沖看著自己多出來的這兩個弟弟，滿是溫暖，以前沒個弟弟，從來都未體會到過這種親情。

“來，三弟你先坐上去，大哥給你們彈個曲子聽。”孫沖抱長孫浚坐上矮塌后，坐到古琴面前。

手撫上琴弦，正值元正，那就彈《新年快樂》吧。這還是在他上一世參加大學社團時，社員搞怪彈奏的，沒成想還挺好聽，就讓他學了去。

孫沖是個孤兒，剛出襁褓就被人扔到孤兒院門口，冬日冷風瑟瑟，差點沒凍死。后來孤兒院的一個義工撿了他，院長也就收留了他。

孫沖一直慶幸沒有被扔進河里，但也有些不慶幸。

因為院長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收留孤兒看著是善舉，實際上就是為了騙取善款和國家撥款，給孩子們吃的食物跟屎一樣，而且動輒打罵，每當有人來探望孤兒的時候，則讓孩子們扮可憐求善款。

為了謀得錢財，簡直不得手段。

孫沖就這樣，慢慢在孤兒院長大。

好在孫沖自小天資聰穎，什么東西一碰就懂，一學就會。

機緣巧合，被前來孤兒院探望的社會人士發現他讀書的天賦后，便送去上學。

開始上學后，孫沖便在一直住校，很少再回孤兒院。

一曲結束后，兩個孩童在那里歡快地鼓掌。

“大哥，你彈的真好聽！”小家伙毫不吝嗇的夸贊的。

孫沖愣了愣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陷于過去的回憶。這些回憶，直到他上大學后，都鮮少回憶，畢竟是殘忍和痛苦的。

好在，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孫沖搖搖頭，晃掉腦中殘留的回憶。笑著坐回兩個小家伙身邊，雖然自己現在也算是半個小家伙。

“那下次再彈給你們聽。”孫沖寵溺地摸摸他們的腦袋。

“大哥，我還想看那個……”長孫煥指指案桌上不知幾時攤開的書。

孫沖順著指向看過去，是那個《急就篇》。孫沖心里犯了難，雖然是教小孩子的識字讀物，但這對他們來說不會有些難么。

“大哥教你們寫字好不好？”孫沖試探地問道。

“好啊好啊！”這下輪到老三高興了。

這么好商量，這倆小孩兒真好哄。

孫沖爬到凳子上，開始寫著：弟子規，圣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有余力，則學文。急就篇生僻字太多，自己寫的丑，就先教《弟子規》的這幾句好了。

孫沖自己的聲音就很稚嫩，他讀完之后，兩個脆生生的聲音緊接著也有鼻子有眼的跟著讀。

瑾瑜不由地感嘆自家小少爺自從這次醒來后似乎長大了，雖然有些聽不懂孫沖那會兒彈的是什么，但真的很好聽。至于現在讀的是什么，自己可能還是才疏學淺，可能是宮里的先生教的吧。

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的元氏此時不淡定了。

作為養在隴西名家大戶的深閨，元氏自小識文斷字，不敢說學識過人，但開蒙的書也都是讀過的，自家兒子讀的顯然不是開蒙十三篇的內容，但逐字逐句來聽，卻是意義深刻。

“沖兒啊，來吃點兒水果。”她接過侍女手中的果盤，推門而入。

孫沖從凳子上下來，跑過去抱住元氏，他對這一世的娘有著異常的好感。

“拜見母親。”長孫煥和長孫浚見到元氏便行禮。

元氏將他倆扶了扶，笑盈盈道，“沖兒今天教你們學什么？”

“弟子規！”兩人異口同聲。

“弟子規？”元氏疑問著看向孫沖。

孫沖知道元氏這是在詢問自己便解釋道，“這是孩兒跟隨圣人學習時，先生編的開蒙書。”

元氏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心中疑竇卻越來越深。

沖兒在自小長在自己身邊，哪來的先生教他讀的這本書？

莫非..真有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