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解脫
- 我在地府做閻君
- 子五月
- 3056字
- 2019-01-27 21:32:57
氣吞山河,勢不可擋,仿佛有種‘佛擋殺佛,神擋殺神’般的氣勢,仿若能牽引日月星辰,令人驚懼!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玄蒼必死無疑之時,只聽一聲急切到破嗓的嬌喝聲響起:“等一下!”
軒轅劍已向玄蒼劈下,豈有中途停下或折返的道理,眼見軒轅劍就要劈到玄蒼頭上,只聽‘嘭’一聲巨大撞擊聲響起,隨之,猛烈肆虐的氣波隨之四散開來,將整個大殿沖擊的搖搖欲墜。
幸虧凌霄寶殿是由上古靈石早就,十分堅固,這才免遭轟然炸裂的劫難。
整個殿宇都在震顫!
眾仙從未見過如此強橫的力量,一時間全部呆若木雞,不得作聲。
而花漾既心痛又無奈,絕望由內心深處蔓延到四肢百骸。
所有人都以為遭受此擊,玄蒼必死!
唏噓聲不斷。
就這這時。
一聲驚呼!
“上古卷軸!”
只見半空中,昊天斧渾身沐浴在金光之下,氣勢凌人,只是,此時卻再也前進不了半分!
一件錦帛擋住了它!
錦帛周身旋繞著古老而滄厚的文字,氣勢不如昊天斧強勢,卻散發著一股溫和而又堅定的柔和氣勢。
天帝驚詫,看著擋住軒轅劍的卷軸在半空劇烈的顫抖著、呻吟著,堅硬的錦帛表面已經有了明顯的裂紋,并且那裂紋正不斷的向外延伸著,但依舊頑強的抵住了軒轅劍的攻擊,正是龍紋錦帛,與昊天斧、軒轅劍同為上古遺留。
竟是自己送與花漾的龍紋錦帛!
她竟敢!
天帝眉頭一皺,越發憤怒!身上的靈力越發蓬勃,他雙眉豎起,用盡全力將手中的執軒轅劍向下壓,似乎執意要將錦帛斬斷,斬殺玄蒼!
這種吞云滅世的氣勢,使眾仙都深感戰栗~
“陛下!”一聲嬌喝!
眾仙側目,只見花漾從殿外狂奔而至,跪倒在天帝面前,涕淚泣下:“陛下,饒他一命吧!
天帝不動聲色,可手中的昊天斧卻更加光芒大放,氣勢全開!
“陛下!”見此情景,花漾更為焦急:“我發誓,從今以后,玄蒼定不再踏入天宮半步,如有所違,人神共棄,天地不容!”
半空中,軒轅劍與錦帛依舊對峙著,而那錦帛錚錚作響,裂紋叢生,似乎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而天帝面色堅定,并未被花漾勸服。仍在盡全力和龍紋錦帛對峙著。
“陛下,若您能饒恕他,我愿入人界十世輪回,歷盡萬苦,來為玄蒼贖罪!還望陛下手下留情。”花漾看著龍紋錦帛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般搖搖晃晃,急切的頭上都滴下汗來!
不該的,自己一開始就不應該回應玄蒼的情義!
她早就知道天帝與天后的權威不容踐踏,既已經將她許給了大殿下胤禮,知曉自己竟用情他人,必然不會放過他,如今,若玄蒼果真有個三長兩短……
花漾痛苦的連眼珠中都泛上了紅絲!
那他豈不是因為自己無端遭受了禍端!
天帝微微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花漾,一臉痛苦與絕望,眼淚潸然,浸濕了大紅色的華麗喜袍。
這是他曾經關愛過的孩子。
她還年輕,似乎就已經嘗盡了一生的苦。他還記得,花銀出嫁時曾央求自己說:“陛下,花漾這孩子年紀雖不大,卻是極為固執,恐生大禍,若真有那一天,望陛下念在我的面上,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
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那時的花銀竟是早早的預料到了有這么一天,而現在,自己要趕盡殺絕嗎?
那么花銀是不是在地下也不會原諒自己??
“唉……”天帝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來,似乎已經有了決定。
他收回軒轅劍,轉身緩緩走回御座。
御座之上的天后騰的站起身來,鳳眉豎起,質問道:“天帝,你要饒過玄蒼嗎?”
天帝點了點頭。
天后厲喝:“你可知道,百萬年前,他曾對你說過什么?!”
天帝當然記得,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那時,他和玄蒼斗法敗北,玄蒼看著他的眼神竟宛如看著一只螻蟻:“哼,你也不過如此!”
天帝蹙了蹙眉,壓下心頭的怒意,伸手示意天后不要焦躁,他坐回御座,對殿下的花漾玄蒼道:“玄蒼,從今以后,你不得踏入天宮半步,否則,定斬不饒。”他轉頭又面向花漾:“百花花主,你將入人界歷十世輪回,經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五蘊熾盛、求不得八苦,方可重回天宮。”
花漾見天帝饒過玄蒼,眉間一喜,竟落下淚來,哽咽道:“謝天帝!”
而坐在天帝身旁的天后,卻仍是一臉不忿,似乎對這個結果不甚滿意。
百花林中,一片溫暖和煦。
少英跪坐在母后的墳冢前,看著花漾。
花漾講完,臉色雖仍蒼白,可眼里卻閃著希望的光,她道:“人界十世,我倒是看明白了許多。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態,愛別離、怨憎會卻是自討苦吃。求不得的,不求便是解脫。可人在世間,如何能得灑脫?都在苦苦度日罷了。但從中汲取營養與點滴快樂,方可不負此生,亦能苦中作樂。”
少英聽著花漾的話,一時之間感慨良多,竟不能言。
良久,兩人正絮叨著說些閑話,忽的,少英一怔,往一旁看去,正見鳳衍不知何時來到了百花林,正在那里搖搖的、癡情的看著花漾。許多時日不見,鳳衍竟一掃平日的英姿颯爽,變得頗有些靡費消沉。
唉,又是一場癡情錯付,一份情真意切。
少英感嘆良多,與花漾對視一眼,然后避開,讓兩人獨自去談話,她一人慢慢的走回涼亭,那里,原鈺還在等著她。
搖搖的,天色漸晚,紅霞已布上了天際,原鈺在涼亭中孤坐,就像獨釣寒江雪的老翁一般,自有一股灑脫天地間的氣度。
這是她的愛人!
少英看著天際,還好,自己的一生,不至于悲苦。
一抹溫暖笑意浮上臉頰。
天色漸晚,百花林中眾仙已散,少英與花漾打了招呼,便欲同原鈺一起回地府,因少英懷里揣著孟婆寫于白易生的信,便繞道瑤池宮。
瑤池宮外,原鈺和少英正與看守宮門的仙侍嘮話。
一位穿著粉色紗衣,眉眼微淡的仙侍站在門前,目光里頗有些愛慕的看著原鈺,語調溫柔問道:“不知警世真人……恩,還有閻君,駕臨瑤池宮有何貴干?!”
少英自與原鈺確定了關系,便總覺得原鈺長的太過招搖,總是會不自覺的招惹小姑娘,所以總是不勝煩擾。此時見那仙侍姑娘也一臉傾慕的樣子,便略微錯了一步,站在原鈺身前,擋住了仙侍姑娘的視線,道:“思音姑娘,我們來拜訪錦魚仙童。”
思音仙侍含情脈脈的視線越過少英,落在原鈺身上,含羞帶怯的咬了咬紅唇,赧然道:“那,兩位請隨我來。”
少英看著思音仙侍的神色,斜眼瞧了原鈺一眼,見他目不斜視,仍舊一副飄然若仙的模樣,心里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在思音仙侍的引路下,原鈺和少英繞過重重宮苑,來到瑤池邊上的竹園中。
竹園在瑤池靈力暈染下,頗有些朦朧風韻,原鈺和少英走過一條蜿蜒曲折青石小路,看到前方有一座古樸簡單的小竹屋。
思音微微笑道:“警世真人,這里便是錦魚居住的地方了。我先回去當值了。”說著,又飛眼看了原鈺一眼,低垂著頭,緩緩而去。
少英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只聽‘咯吱’一聲門開了,一位身著青衣長袍的仙童向外掃了掃,他鼻梁高挺,眉目頗有些妖冶,尤其在右眼角處的一顆淚痣,更是將他的眉眼渲染的無比秀美!正是白易生。他站在門邊,長身玉立,一雙眼睛里是淡淡的憂郁之色。
他看到少英與原鈺,微有訝異,卻轉瞬即逝,臉上又恢復了平靜,淡淡開口道:“不知閻君與警世真人此來有何要事?”
少英笑了笑,從懷里取出孟婆的信道:“這是孟婆讓我捎來給你的信。”
白易生伸手接過,道了聲謝,便拿著信回了屋,也未向少英和原鈺告別。
少英知他心里苦,故也未計較他的失禮,攜了原鈺的胳膊,同駕了一朵云,心滿意足的向著地府而去。
思域回到屋內,他的小屋內十分簡潔,鋪陳簡單,只有一張床鋪,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幾千年來,這里一直都是這般模樣。
他走過去,坐在竹椅上,靜靜的發了一會兒呆,然后才拿出信,拆開了信紙。
“吾夫:
妾曾盼與君相白頭,卻未想‘他生未卜此生休’,所幸君得平安,亦使妾心安。
妾雖與君心意相通,但畢竟天地之隔,實太遙遠。如今往事已矣,悵然無益。從今往后,愿君能忘記前事,若得所愛,請傾盡全力。
孟羌留”
白易生將紙重新疊起,珍而重之的放入了懷里,他推開小窗,望著瑤池宮內金碧輝煌的景致,心里卻荒蕪一片。
這天地間的愛情,為何如此艱難?令人身心疼痛,落寞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