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時候，迷糊地看到了窗外的陽光，周揚和張然兩個人緊挨著睡在一起的樣子，把我逗樂了，我拿起周揚床頭的拍立得，給這兩人拍了張照當作留戀。

“林希，你在干嘛？”，周揚好像是被拍照的聲音吵醒，睡眼惺忪看著我。

我晃動了下照片，覺得自己還拍的不錯，“看看，你們兩個的關系比我想象地要好嘛。”

“林希，你給我。”，周揚正想一把搶過來，還好我手快。

“就當離別贈禮了。”，我趕緊溜出了房間。

早餐是張然請的，嚴格來說，應該是周揚鬧著張然請的，昨天還不想兩個人一起睡的周揚，今天卻愈發厚臉皮起來，便以此威脅張然，倘若不請，便把昨晚兩人睡過的事情公告在班群里，手段可謂是極其惡劣了，還特意點了好幾樣。

“周揚，你是打算連中飯一起吃嗎？點這么多。”，我看著這一堆的東西。

“那是，我高興。”，周揚一臉得意地樣子。

“無恥。”，張然自顧自喝著粥。

送周揚到機場的時候，周揚說年底不回來了，我就知道再下一次見面就是畢業以后，而畢業卻被硬生生的擺在了眼前，我們有太多需要去選擇，包括未來。

“林希，不要偷偷想我噢。”，周揚伸手準備抱我，張然卻突然站在了我前頭，主動去抱了周揚。

“周揚，一路順風，到了打電話。”

周揚掙扎著松開，“張然，你不會昨晚睡出感情來了吧。”

張然飛快地松開周揚，一個勁地看時間，巴不得趕緊送走周揚。

高三的開始伴隨著三百多天的倒數，一切時間里，我所記得的都是大家無休止的忙碌和學習，不停地模擬考，大家各懷不同的情緒，那場很多人無比重視的考試，在我緊張的心跳里飛快結束，考完數學的最后一場，走出校門的時候，我還是迷迷糊糊地，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晚上班里安排了畢業聚餐，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多沒有穿校服的班上同學，既熟悉又顯得不安，畢業的感覺是很錯綜復雜的，說不出的游離感，畢業證上的我顯的有點傻乎乎的，那晚，大家拼命地唱歌，放肆地喝著酒，孫瑤和林華也喝了不知多少，我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可能是心里的難受在作祟，我很自然地撥通了周揚的電話。

“周揚，畢業快樂。”，我笑著看著樓下的街道，還有那星星點點般的燈光。

周揚那邊很吵，我猜他也一樣在參加聚會吧，可是我還是能聽清楚，他回應我的那句，“林希，畢業快樂。”

我可能最遺憾地就是沒能和周揚一起畢業，我心里想著，如果周揚今天在這里，他一定會是最鬧騰的那一個吧，我突然沉默了。

“林希，你等等，等我出來跟你說。”

“好。”

隔了好幾久，我都沒有聽到周揚的聲音，只剩下嘈雜和吵鬧，我大聲喊著周揚的名字，回過頭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張然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手一松，手機就掉了下去，我趕緊往走廊下看，估計不粉碎，也得基本報銷了。

“我去撿一下手機。”，我正準備往樓下走去，張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別去了。”

“可是…，我…”

張然拽著我到他面前，我們離的很近，我很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還在等他的電話？”

我看著張然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張然，“張然，你喝多了？”

我聞到了張然身上的酒味，這種味道和現在這種氣氛讓你忍不住想逃離。

“就這么想讓他在身邊嗎？”

“張然，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張然的手不斷在使勁，我被拽的越發的疼，我嘗試掙脫張然。

“林希，我現在倒希望離開去BJ的那個人是我。”

“張然，你放開，你弄疼我了。”

“張然，林希，你們在干嘛？”

我看著眼前的林華和孫瑤，推開了張然，“張然喝多了，林華，你送他回去吧。”

“不用了。”

張然放開了我的手，并沒有看我，就往樓下走去。

“孫瑤，你能進去幫我和林希把包拿出來嗎？”

“好，那你們在這等我。”，孫瑤轉身走進了包廂。

“我進去幫孫瑤吧。”，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林華拉住了我的手。

“林希，你就不覺得奇怪嗎？”，她低著頭問我，“又或者說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我不明白地看著林華，“林華，你在說什么，我怎么都聽不明白？”

“所有人都知道他對你不一樣，唯獨你，林希，我現在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你看我的眼神，起初我以為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兩個對你的感情，我不管你怎么對周揚，可是對于張然，你如果還是要像這般裝傻，我就不可能坐視不理，我跟你不一樣，我可以很誠實的說出我的想法，我的感受，我喜歡張然，無關于身份，你呢，他們兩個之間你選誰。“

林華說完便轉身離開，林華的話就向一根根射向我心口的箭，我沒辦法去躲閃。

我站在走廊外的天臺上待了好久，我不知道我該往去哪，其實是不知道我一個人，能去哪。

在所有幻想的畢業場景里，這遠遠超出了想象之外，而這三年是真的結束了，帶給我的卻是一個輾轉反側的夜晚。

我不知道是我太遲鈍，還是太木納，我覺得我們還如當初一樣，不論是我和周揚，還是我和張然，以及我與林華她們，現在想想林華的話，才覺得我果然才是那個笨的人，笨到以為什么也不會改變。

一大早，我便聽見了敲門的聲音，媽媽和老林還沒有起床，我帶著重重的黑眼圈打開了門，“周揚？”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周揚喘著氣，好像是一路跑過來的，“我就知道，你沒事。”

周揚說完，就對著我頭一頓亂敲，“林希，你怎么一晚上都不接我電話，我不是讓你等我一會嗎？就一晚上不接電話，你現在越來越過分了。”

“疼，周揚，你把手拿開。”，我下意識地躲閃著。

“現在知道疼了，那你還好意思一晚上不接我電話。”

我拿過周揚手里的包，轉身進了屋，“昨晚上手機摔壞了。”

“摔壞了？”

“對啊，不記得從幾樓了，就昨天聚餐的時候。”

“林希，你昨晚喝大了吧。”

我小聲嘟囔著，“才不是我喝大了。”

“說什么呢你。”

我搖搖頭，“沒什么，你餓了吧。”

周揚拼命點頭，“走吧，我們出去買點吃的。”

“你怎么會突然過來，就因為我不接你電話嗎？”，走在路上，我問道周揚。

“對啊，還能為什么。”

我突然停了下來，“周揚，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周揚回過頭來，才發現我呆在原地沒有動，走過來問我，“林希，你這問的什么問題。”

“可是我就想知道，你為什會對我這么好。”

周揚看著我執著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林希，如果我真說了，你又會不想知道了。”

周揚說完便往對面的包子店走去，我還沒回過神來，周揚的話很是矛盾，我本就想知道，什么叫說了我就會不想知道，哪會有這種事情。

“周揚，你等等我，還沒說清楚。”

周揚突然停了下來，“林希，我不管別人跟你說了什么，或者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以前那個周揚，你是以前那個林希，我們之間從不曾改變過，不管將來會變成什么樣，我們都是陪伴彼此最重要的人，所以你的這個問題，一點也不需要我去回答。”

我愣住了，倒不如說，我自認為自己還沒有周揚看的通透。

“林希，跟著自己的心走，你沒有必要急著就向自己的內心要一個答案。”

我點了點頭，周揚沒管我的反應，倒不如說他覺得自己手里的包子來的更有吸引力。

周揚的食量一直是我佩服至極的，吃每一頓之前就跟餓了幾天似的，“周揚，明天，我們學校搞畢業典禮，邀請所有家長都去，要不你也去吧。”

“好啊，你們學校怎么現在才搞。”

“說是為了不影響同學的情緒，就推遲了。”

“那我明天得穿帥點，畢竟是光榮返校啊。”，周揚得意地扯了扯衣領，“你說明天那些同學，看到我，是不是都會開心到大叫。”

我無奈看著周揚，“也就你會想這么多。”

第二天，周揚果真故意挑了件很拉風的衣服，說是他爸從國外帶回來的，故作瀟灑地走在我旁邊，我真的后悔叫上他，我爸媽倒還顯得很是自得其樂的樣子，跟周揚一唱一和的。

典禮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老陳今天也穿的格外正式，我覺得他今天好像比任何時候都要帥，周揚看見老陳很快便迎過去，來了個大擁抱，老陳被這小子嚇了一大跳，卻還是很開心。

我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張然，坐在他旁邊的是他外婆，還有林華和她父親，張然明明也看到了我，卻故意躲開了來，我也索性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典禮結束后，大家爭先地搶著合照，周揚自然是成了合照的焦點。

“林希。”

我回頭一看是林華，她手里拿了一束白色梔子花，“畢業快樂，林希。”

我笑著接過林華遞給我的花，“謝謝你，林華。”

“對不起，林希，那天我…”

“對不起，林華，那天我…”

我和林華看著不知所措的彼此，一起笑了起來，果然我們兩個人連吵架和道歉都不會。

我看著站在禮堂門口的孫瑤，一動不動地看著某個方向傻笑，順著她看向的那里望去，一眼便看到的人，是周揚。

我沒有去打擾孫瑤，準備去花園里走走，而我卻看到了我媽和林華的父親在說著話，他們看上去就好像以前認識的樣子，我好奇地走過去，并沒有多想。

“你以后不要再出現在林華的眼前。”，林華的父親很是嚴肅說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自然不會再打擾她，看她成長的這么好，也多虧了你。”

“她和張然我都會帶回BJ，如果知道你在這個城市，我是斷不會同意她來這里。”

“我知道，我沒有見她的資格，也不會以母親的身份去妄想這些事情。”

“你明白就好，我走了，但愿不要再見吧。”

我沒有辦法去把我聽到的這些去思考，亦或是回想，我一步也辦法挪開自己的腳步，我想去質問她，她就站在那里，連背影都那么熟悉，而一把拉開我在一旁躲著的是張然，我就靠在他懷里，我很安靜，聞到的是張然身上的洗衣皂的味道。

“你都聽見了？”，我看到他們倆都離開，我往后退了一步。

“嗯。”，張然放開我，“可是我會當做沒聽見。”

我看著張然，沒有說話。

“你不是也會嗎，林希。”

“憑什么這么以為。”

“就憑，你是我認識的那個林希。”，張然笑著看著我，“希望的希。”

張然遞給我手機，粘的很奇怪，“摔的很爛，可是我都拼好了，一塊玻璃也沒剩下。”

我拿過手機，也就在剛剛，我的心很亂，可現在，我好像就如同肯定了張然的答案，毫不猶豫，因為我有我必須堅定相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