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安看著蘇零的后背，微微皺起眉頭，他的皮膚很白皙，在陽光下似乎還泛著一點極為細碎的光暈，由于這光暈太過細碎，唐安安甚至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怎么了？”蘇零回過頭，問道。
唐安安聞言回過神來，“沒…沒什么，已經擦干凈了。”
“謝謝。”蘇零說著穿上衣服又開口道，“你腿上有傷，我要修好這個機械戰甲和車，我們應該需要要在這個戰區停留一天。”
“嗯，連續走了這幾天，也該休息一下了。”唐安安心不在焉的看著地上躺倒的機械戰甲，那個黑金護甲上的不規則的洞顯得極為惹眼，相同的硬度是不可能造成這種傷害的，可是他們的裝甲車根本不可能有比黑金還要堅硬的金屬，那么這個洞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呢？
她看向蘇零，蘇零察覺到她的目光，向她微微一笑，笑容溫柔。她發現他自明華市出來之后笑容就變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樣不茍言笑，面無表情。
“在想什么？”蘇零拿了些食物遞給唐安安。
“在想，你的防護層看起來要比我的厲害的多。”唐安安喝了一口水，坐在地面的機械殘肢上。
蘇零開罐頭的手微微一頓，回應道，“可惜它是一次性的。”
他并不需要什么防護層，因為他的皮膚就是最強的防護。
唐安安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轉移了話題，“我們的駕駛室已經被燒成了這個樣子，怕是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弄好。”
“沒有很麻煩，天黑之前我會把駕駛室修好，到時候你可以睡在里面。”蘇零象征式的吃了點東西。
唐安安看著起身去修車的蘇零，也跟著站起身，“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暫時沒有，有的話我會叫你。”蘇零擺了擺手。
唐安安吃過東西，坐在一旁，她身前就是那個蘇零之后要修復的機械戰甲。她伸手摸了摸那個洞口，思索了片刻，而后將自己的手伸了進去，指尖觸摸到了那個早已碎裂的核心控制器。
她看了看不遠處垂在地上的機械觸手，顯然那個觸手和這個洞大小不符。如果她的手臂再粗壯一些，就正好……想到這兒，唐安安微微一愣，看向蘇零的手臂。他的手臂似乎……
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唐安安很快打消了自己的荒唐想法，就算蘇零有可能有一個機械手臂，那這個手臂的硬度也不可能比黑金強那么多。可是這樣如果不是的話，她真的也找不出什么東西可以給這個機械戰甲致命一擊。
“安安？”蘇零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來，“可以幫我開一下車門嗎？”
“好。”唐安安的思緒被打斷，她站起身慢慢的走了過去。
蘇零一直在遠處注意著唐安安的一舉一動，并且仔細的對她每一個舉動進行分析。所以他看得到她的懷疑。雖然不能完全分析出自己為什么不愿意在唐安安面前暴露身份，可他是唐安安身邊最強的武器，這是事實。他會盡自己所能去保護她，會毫不猶豫的為了保護目標犧牲自己。因為這是他的第一任務。即便不他受規則束縛，也會堅決且毫不反抗的執行。
……
漆黑的夜幕降臨，整個機械城十分安靜，只聽得到微風吹到耳邊的聲音。夜空星星點點，唐安安看著那些明亮的星星，神色有些暗淡。
“還不睡？”蘇零修好機械戰甲上了車。他以為她會問出心中的疑問，可是她沒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重新讓地上失去行動能力的機械兵活起來。
“睡不著。”唐安安困意全無，她閉上眼睛就是那些驚險的畫面，她不想每一次都在夢里重溫一遍。
“是害怕嗎？”這是蘇零分析之后的推斷。
“談不上。”唐安安搖了搖頭，她一直都清楚自己會面對什么，她會怕，但是每當想到自己的父親，那種害怕就會消失。她看著蘇零，他的瞳眸很亮，“我父親生前這么信任你，我卻一次都沒有見過你。明明他那些朋友我都認識，卻唯獨對你一無所知。”
蘇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并不擅長與人這樣交流。
顯然唐安安也沒指望他能說些什么，她頓了頓又道，“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即便是我父親要你來保護我。我對你而言應該只能算得上未見過面的‘熟人’，你為什么每一次救我都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呢？”
“……”蘇零沉默，與人交流一直是他的必修課，可是這種話他無法回答。他的感情里沒有恐懼，他永遠為第一任務服務，在保護目標之時，他只會計算自己的損傷程度，是否影響接下來的行動，至于是否要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他沒有這個概念，所以不存在考慮自身安危這個說法。
不過他會在保護目標的同時，會考慮自己是否會暴露身份。不暴露身份當然是最好的，畢竟‘隱藏’是他的默認選項。
唐安安見蘇不回答，又問道，“你會怕嗎？”
蘇零剛想答，卻聽到唐安安輕笑一聲，說，“我真是傻了，是人怎么不怕呢。”
“是人都會怕嗎？”蘇零不解，輕聲問道。
“當然，不過當人們有了自己的選擇和必要達成的目標，就會克服害怕的心理。”唐安安看著星空，腦海中浮現出了她父親唐齊的身影。
“你會怕什么？”蘇零好奇問道。
“我啊。”唐安安笑了笑，笑容輕淺迷人，“我怕蟲子，怕黑，怕死，怕的東西多了。可是父親在的時候，我就什么都不怕，從小到大他帶給我的安全感是什么都無法替代的。”
唐安安失笑搖頭，將那些壓的她難受的情緒都強行扔到一邊，而后看向蘇零，“你怕什么呢？”
蘇零沉默了片刻，他知道人類在怕的時候，身體會出現很多生理反應，可是那些反應他都沒有，唯一一次，他心跳超過了自己能控制的范圍，就是唐安安從車中昏過去，但他不能檢測出她是否安全的時候。可是他并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他無法分析。所以他只能回答，“不知道。”
沉默過后唐安安等來了沒營養的三個字，隨即撇了撇嘴。
“我想以后會知道。”蘇零補充道。
唐安安點了點頭。
夜深人靜，她說他聽，她不知不覺睡著了，靠在他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