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順著喉嚨一路往下，起先的兩小口，春妍幾乎沒有感覺到什么味道。慢慢地，當粘稠溫潤的銀耳糖水充斥她的五臟六腑，溫柔甜蜜亦隨之上漲。

“春妍，我并不是有心要騙你，實在是慶云城成衣業的競爭太激烈，我又是一個外地人，想在這里站穩腳跟，更是難上加難。”

花凌知目光真誠地看著春妍，推心置腹道：

“那晚在月林橋，看到你被養父辱罵，我的心里跟刀挖似的難受。你不要看我表面風光，其實，我小時候跟你一樣，也是受盡了家里人的羞辱與責罵。所以，我才會毫不猶豫地贖下你，想著我二弟是一個厚道的人，便希望你能跟著他，過上有尊嚴的日子。”

這些話，如夏天的涼風，拂面舒心，春妍懷里如揣著一只小鹿，身體卻僵直挺拔，一動也不敢動。

眼前貴氣如花凌知，風度翩翩，原來也曾有過那些難言的過去。難怪他的眼中，即便帶笑的時候，依然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憂傷。春妍的心里，一棵小小的嫩芽破土而出。

“認真來說，我沒有騙你，是我們都被潭金線騙了。也怪我太天真，潭金線好不容易攀上了敬氏這棵大樹，人家還想著有朝一日做敬仁橋的上門女婿呢，怎么還會記得答應我這個結拜大哥的事情。”

春妍越聽越震驚，小五悄悄上前，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花凌知繼續說道：“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潭金線一個鄉下小子，心機城府居然如此之深。他連天天侍候自己的丫環也不信任，春妍，昨晚那一幕你也看到了，我被他害得可真慘。”

“花公子，對……對不起！”

“不，不關你的事。”

“春妍，我們公子是一個講道理又胸懷大度的人，他不會怪你的。”

“謝謝花公子，謝謝小五姐姐。”

春妍已經被徹底洗腦了，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說道：“花公子，求求您收留春妍，讓春妍留在您府上做事吧。我回去，肯定要被公子責罵，甚至趕出來的。”

見時機已到，花凌知沖小五點點頭。

“春妍，快起來。我們公子為昨晚的事，也是一夜未睡，此刻也累了，來，你跟我來，我們姐妹私下聊聊。”

說完，扶起春妍，拉著她的手退下了。

*

書房的窗戶，正對著花園一角，花凌知長身玉立。

“公子，她走了。”

“嗯，我看到了。你下手還真是狠，那丫頭一張小臉都腫成那樣了。她沒有喊疼吧？”

小五也上前，從這里，還能看到春妍捂著臉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沒有。她現在只想著怎么對您盡忠，一點點痛又算得了什么。”

“那就好，這丫頭雖然年幼，心思也不小，居然敢潛入知府府上看熱鬧，以后用得著的地方還很多。”

“公子——”

“你想說什么就直說。”

“我……”

花凌知轉過身來，目光嚴厲：“小五，我做事情，自有分寸，你最好不要亂想。還有，你的未來，我也自有安排，胡思亂想對你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