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將近曦時。
神諭殿內,阿錘躺在一座玉石搭建的祭臺上,身上的傷口處結著血痂正慢慢的愈合。
“逆行者!吼!”
阿錘大吼著轉醒過來只覺得臉上一痛又昏了過去。
方才他突然的一聲大吼嚇得白袍女孩渾身一顫,站在女孩身邊的珂木·煙眼疾手快一拳就把他又弄昏了。
阿粥受得傷比阿錘輕一些,在祭司們的治療下早已經醒過來,只是還有些虛弱,臉色蒼白。
阿粥看到珂木·煙一下子又把阿錘打暈,一聲驚呼,卻又不敢說什么。
白袍女孩咬著嘴唇瞪著珂木·煙,狠狠地向珂木·煙的小腿肚子踢了一腳,然后伸著小手向神諭殿外面指去。
珂木·煙看著女孩裹著布條還滲著血的食指,一臉媚笑夾帶著一絲心疼,心中暗罵阿錘,這小雞仔害的她不得不用自己血去救他,還敢嚇唬她。
珂木·煙委屈地對女孩道:“他嚇唬你我幫你揍他,你咋還護著這個小雞仔!”
女孩撂下手臂又要踢珂木·煙,珂木·煙一臉媚笑連忙轉身向外走去。
“小雞仔!過來!”珂木·煙叫著阿粥一起出了神諭殿。
大約又過了一只雞的時間,阿錘嘴里哼哼唧唧地轉醒過來,坐在祭臺上揉著自己的腦袋,只覺得頭痛欲裂。
女孩端著一只精致的玉碗遞給阿錘,示意他喝下去。
阿錘小心翼翼的接過女孩白嫩小手里端著的精致玉碗,看著碗中裝著清澈透明的液體。
這液體是自然神諭殿獨有的東西,具有強大的治愈效果,太逆人稱它為神水,而神域其他國家的叫它為自然女神的慈悲。
阿錘剛要喝,女孩扯了扯他破爛的袖子,揭開纏著食指的布條,又往碗里擠了一滴血。
阿錘看著這碗混著女孩血液的神水猶豫著沒有喝,直到女孩伸手托了托他端著碗的手背,他這才喝下去。
液體順著他的喉嚨流到四肢百骸,慢慢修復著他的身體。
他剛才醒來時,除了腦袋沒有感覺到其他傷處的疼痛,現在一口喝完,只覺得腦袋也不昏沉。
阿錘看著女孩,聲音嘶啞,急切地道:“我通過考核了嗎?”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通過考核,他只知道自己和阿粥跑完了全程,當他越過終點那一刻他就昏了過去。
“嗯。”女孩輕輕低語,聲音綿軟如空谷幽蘭。
阿錘并沒注意女孩好聽的聲音,當聽到女孩肯定的答復時,他興奮地睜大了眼睛,喜不自勝,聲音顫抖,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問道:“阿粥呢?他怎么樣了?他也通過了吧?”
“嗯,他也通過了,他早就醒了現在在外面。”女孩回道。
阿錘跳下祭臺,腳下綿軟無力身體搖晃著險些摔倒,踉蹌著向外走去,走了幾步,他歉然的回過頭對女孩道:“謝謝你!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快去看看你的朋友吧。”女孩說著,將手背到身后。
阿錘對著女孩齜牙一笑,然后向外跑去。女孩又被他齜牙一笑的模樣逗笑,用手背擋著嘴,看著他跑到神諭殿外面。
哎呀!我忘了問她的名字了!還有第一次進到神諭殿,也忘了看自然女神的雕像了!阿錘心道,很是遺憾。
阿錘之前受了那么重的傷,用透支自己生命的方式,用頑強的意志力完成了這次考核。按理說,他現在早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了,但這里是太逆,是珂木城,是自然女神的第一神諭殿。
只有信奉掌握生命力量的自然女神的祭司才能救阿錘的命,才能讓他恢復得如此之快。
即便是太陽的日神神諭殿,就算能救活他,那也無法在短時間恢復他的行動能力。
當他走出神諭殿時,廣場上的孩子們正在吃早飯。
“逆行者!吼!”
十一村的領隊看到阿錘后第一個喊了起來,隨后其他的逆行者和孩子們都喊了起來,喊完后看著他大笑。
珂木·煙蹲在一口大鍋旁正呲溜呲溜喝著肉湯,伸手招呼他過去。
阿錘走到珂木·煙身邊,一位逆行者盛了一碗湯拿了一個面果遞給他,他接過湯蹲在珂木·煙身旁。
“去把那個小雞仔叫過來。”珂木·煙吩咐一位逆行者。
阿粥端著湯碗走過來,挨著阿錘蹲下。二人看著珂木·煙,等待他說話。
“吃!”珂木·煙命令道。
二人狼吞虎咽很快吃完了面前的食物。
“飽了嗎?”珂木·煙問道。
“飽了。”
珂木·煙端著湯碗拿著面果,鄭重地對阿錘阿粥道:“昨天的考核你們倆剛好通過,但是在我看來你們倆這副小雞仔的身板是通過不了下面的考核的。”
“由于你們昨天的表現許多逆行者都建議我讓你們倆直接通過全部的考核成為逆行者,但是太逆建立二百九十六年以來,逆行者的考核從來沒有因為一個人而改變規則。”
“不過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一繼續考核,但今天上午關于力量這項考核不用參加,下午的考核和后面的考核必須正常參加,通過就是逆行者,過不去就去太和軍服役十年。”
“二放棄后面的考核,去太和軍服役十年,十年后不必回家,我會讓你們成為太和軍的一位長官,以后還是有機會和逆行者們并肩作戰的。”
“我建議你們選擇二,就你們這副小身板現在還這么虛弱,格斗時一定會被打死的。”
“自從有逆行者選拔以來,還從來沒有孩子死在考核中,我不想在我任職期間看到有人死在考核中而不是戰場上。
“在我吃完這個面果之前做出你們的決定。”
珂木·煙說完,看著阿錘阿粥等待他們說出“我選二!”
阿錘阿粥對視一眼然后各自都低下了頭。
“哦對了,如果你們選擇參加考核,再受傷我絕對不會把你們抬到神諭殿去,到時候你們倆會不會死我就不知道了。”珂木·煙微微一笑補充道。
“阿錘謝謝你,沒有你我這項考核一定完成不了。你知道我是偷偷來參加這次考核的,我爹我娘都認為我連第一關都過不去,但是我想成為逆行者,于是我偷偷來試一試,沒想到第一項第二項考核我都通過了。”
“當我認為第三項考核沒有希望的時候,是你,是你幫助了我,讓我通過了這項考核。”
“我爹我娘說的沒錯,我成為不了逆行者的,后面的考核以我的能力根本就完成不了。”
“現在我有機會去太和軍,而且十年后服役期結束我不但不用回家還可做一個太和軍的長官,所以我選擇二。”
阿粥看著阿錘,懇切地道:“咱們都去太和軍吧。”
珂木·煙咽下最后一口面果,問道:“阿錘,你選什么?”
“我要參加考核。”阿錘聲音很低但語氣充滿了堅決。
“蠢瓜!”珂木·煙罵道。
“長官!你叫我?”阿呆端著一只大碗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別吃了!吃那么多!”珂木·煙罵阿呆道
“準備集合,開始今天的考核!”
珂木·煙其實很喜歡很欣賞阿錘,但是阿錘的狀況很糟糕,雖然命撿回來了也僅恢復了六七成,但就算把力量考核這一項免去,后面的兩項考核阿錘也沒有希望完成。而且以阿錘的性格,在格斗考核中一定還會受傷,到時候還得救他。
珂木·煙一想到白袍女孩劃破的手指,胸口就一陣疼痛。
同樣一件事不同的人會做出不同的選擇,有的見好就收,有的非要堅持到底哪怕是頭破血流。
阿粥屬于見好就收,他用阿錘賜予他的勇氣完成了耐力考核,十年后可以當太和軍的一位長官。
阿錘屬于堅持到底,哪怕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他的執念太深,深到放棄唾手可得的一份還算可口的勝利果實。